“不是。”我摇头说。
他随意地笑:“是吗,可你看起来不像学长。”
沈宴转过头后,我坐在登记台后面,望着他劲瘦挺拔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一点点痛和不安。
雨里有人撑着伞路过,看到沈宴还特意收了伞走上来,隔着雨声笑沈宴:“沈宴小朋友,你这是找不着回家的路啊,你们院在那边。”
原来他叫沈宴,我靠着椅子想,又见沈宴回头冲我问:“能借一下你的笔吗?”
我旋开笔帽递给他,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什么书,翻开来刷刷写了几笔,又把笔送回给我。他那朋友走了,沈宴却还没有走,我便问他是不是等人。
“不等人。”他似乎很爱笑,“刚刚那人是我老乡,大三的,赶着要去接学妹,顾不上把我捎过去。”
我被他调侃的样子逗得发笑,谁知他却突然问我:“你也是学长吧,所以今年有没有看中的小学妹?”
“学妹都太抢手。”我笑着说。
沈宴怪模怪样地叹了口气:“听说法学院女生少,难道我也要熬成学长了才有机会?所以我就说嘛,要恋爱高中就该搞定,等到了大学竞争可就大了。”
我鬼使神差地问他:“你也会怕?”
“怕啊,”他笑得有一点得意,“可我更怕太多学妹喜欢我。”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见过面。只是沈宴这个名字很特别,听到过一次后,就好像随处都可以听到或看见。
听说他是他们那一届的状元;听说他篮球打得特别好;听说他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取得金牌;听说追他的女生有一个加强排……
因为听得多,沈宴俨然成了我在s大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知道他很多很多事,包括他为了拒绝某个女生的追求,甚至谎称自己喜欢男生。
我其实是在学校的公共自习室听到这样的八卦,明知道是假的—因为我还记得入学那天他说过的话我却莫名其妙有种释重感。
时间到了大四上学期,因为跟家里的关系始终不好不坏,我对毕业后回家工作的兴趣也很淡薄,便索性打定主意读研,然后争取留在s市。
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备考上,有一阵子神经绷得太紧,一到晚上自习就头痛,去看医生,只说是心理作用,注意劳逸结合自然会改善。
听从医生的建议,每次头痛的时候我就去操场上走上几圈。我这人平时就不好运动,很少有机会去操场那边,去过几次才发现,傍晚一个人去简直是自虐,因为有太多腻在一起的情侣。
为了避免人见人尴尬,我再去操场的时候就随身带个篮球。其实我不太会打,以前被周景文强制训练过几次,自己玩玩儿还可以。
出事那天也是我一个人。原本那天状态就不好,胃不舒服,一天下来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带了篮球过去也没打,坐在场地边上窝着休息。后来怎么晕的我不知道,反正醒来就在学校附属医院。
医生说我是胃出血,因为血型罕见,一度还赶上医院用血告急,是学校临时征集血源才救了我一命。我问过医生给我献血的人是谁,却被告知对方有保密要求,问了几次无果后我也只能放弃。
考研结束后我留在院里做导师助理,大部分时间跟他一起做项目,偶尔也给低年级学生带带课。再见到沈宴便是在我带课的课堂上。
那节课我讲的是近现代美术史,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但那天来听课的人格外多。我就是在一两百号人里,突然看到沈宴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睛。
以后我的课上也经常看到沈宴,只不过不同的是,有时候他是一个人,但大多数时候身边都坐着不同的女生,偶尔也会是男生。
我暗自想了下,想他会反复出现在我眼前的原因,自然不会是因为学分,也绝不会是我的课讲得生动有趣,毕竟我也看过有人睡得口水横流。我想不明白,后来也慢慢丢开不想,还会刻意控制自己偷偷找寻他的视线。
毕业前夕,我收到大学四年第一也是最后一封情书。
说起来并不怎么浪漫,因为信是在食堂里被人当面送上来的。我正在吃饭,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红着脸坐到我对面,张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以为她没有地方坐,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饭。
“师兄。”她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抬眼看着她,又看看四周,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后,才放下勺子问她:“你叫我?”
她脸更红了,嘴唇动了动,却先递过来一个信封,是我们学院的logo。她双手举着,眼睛却垂下去不敢看我,喃喃地说:“师兄,我想……”
我没接那封信,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我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认识这个女生,然后可以礼貌地叫出她的名字,这样即使拒绝,也不会显得太无礼。
我徒劳地想了很久,印象里真没有这个女孩的影子,别说她,我能想起来的女生就没几个。
“对不起。”我说。一张嘴竟觉得有些难,不是因为她是女生,哦,也的确是因为这个,我心里其实想的是,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接受哪个女生的告白。
“师兄……”女孩眨巴着眼睛,瞬间弥漫出来的水雾让我内疚,“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
我坐着没动,她也固执地举着信封一动不动,还是我先受不了她越流越多的眼泪,说了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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