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摄氏度,直接将实验体冻杀,陈看向负责保管实验体的青年。
青年点头,从脚边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箱子。
他打开箱子,露出底下的孵蛋器,就要去按按钮,就在这时,因为发情期到来而一直蜷缩在地上的诺伦突然抬头,手中一个细小的黑色盒子飞出,恰好砸中了青年拿孵蛋器的手,是一个通讯器!
青年低呼一声,手背被砸中痛得厉害,他的手一松,孵蛋器落地,咚咚两声,轱辘轱辘地向前滚动出去——
诺伦想要去捡,却因为双腿发软,眼前又一阵晕眩,还没站起来就跪了下去,他的手指堪堪触及玻璃表面,孵蛋器减缓了一点势头,陈快步上前,伸手去捞,诺伦咬牙往前一扑,竟然抱住了陈的小腿,把陈也扑倒在地!
陈的脚蹬在诺伦肩上头上,这仓皇中的挣扎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差点没踢在诺伦的眼睛上,陈一边踢一边试图向前靠近实验体,诺伦却抱得死死的,陈拖不动他,怒道:“你给我放手!”
本以为注射了雷拉朗诺伦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就把他也带上了舰桥,免得他在看不到的地方又作出什么小动作,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又一次被他搅了局!
“不放……”
诺伦狠狠抱着陈的腿,肩膀上头顶上全是足印,声音虚弱颤抖却固执顽强。
试剂流窜他周身血管,如果说普通的发情期是热是烫,是被炙烤,那么雷拉朗强行打开的发情期好像是一把熊熊烈火,以他的生命为养料,奋力燃烧身体里的一切,更激烈,更不可阻挡,也更无药可救,至死方休。
其他人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帮忙,有人按住了诺伦把他与陈分开,有人捡起了雷拉朗,陈喊道:“按底部的按钮!”
诺伦被人推着在地上滚了半圈,仰面朝上,眼中的一切仿佛炎炎夏日中被烈日直射的大地,歪歪扭扭,模糊不清,他看着折跃舰灰色的顶棚,心中难以抑制地感到了挫败。
如果是希莱在这里……
哪怕是亚金,也能够靠精神力震慑住这些人,或者再早一点,他们在萨布里上就不会给陈关闭真空域的机会。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了,久违的心情让他回忆起了上一次他为自己的无用而挫败的那一天。
当时他正在花园里,在陪罗切贝尔玩着日复一日无聊的躲猫猫游戏。罗切贝尔去找地方躲藏了,他则在花园里倒数五分钟。
大火猝不及防地燃起,身旁的侍从们尖叫着,四散逃命,卫兵们成群结队,架起灭火管道却根本控制不住火势。
四处都是刺鼻的燃料味道,塞瑟拉准备好了一切,火势不过几分钟就蔓延了整个维斯奎尔皇宫。
他一个人,在火海中逆流而行,从前惟命是从的人们脸上写满了惊惧与仓皇,在他眼前川流跑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问一句,‘殿下,你要去哪里——’
他要去找某个调皮捣蛋的爱哭鬼,每一次罗切贝尔缠着他玩这个游戏,也许是因为兄弟姐妹之间所谓的感应,他都能很快地找到她,也因此,罗切贝尔一次藏得比一次隐蔽。
可是这一次,唯一的一次,他找遍角角落落,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烈火灼烧他的眉发,在他的身上跳舞欢歌。
十五岁的他在偌大的皇宫里穿梭徘徊奔跑,因为惊慌恐惧而泪流满面,又被热浪灼烧干涸。
“——贝尔!”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换不来一点回应,他的眼睛几乎要被火焰灼瞎,已经难以视物。
也许贝尔已经被人救出去了呢?我应该离开这里,也许贝尔就在外面……
在某一个瞬间他也曾这样想过,可是心中那无法解释的感应却不肯罢休——
罗切贝尔在等你,她需要你。
这个声音反复在心头叫嚣,他无法说服自己转身离开,只能继续寻找。
四处都是噼里的燃烧声,他机械地一遍又一遍高喊罗切贝尔的名字。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又或许是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太过轻松,老天注定他不会在那一天陷入绝望,也不会在那一天得到解脱,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倒下时,他听到了罗切贝尔微弱的回应。
那之后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是如何将罗切贝尔挖出来的,是怎么样遇到了伽蓝和希莱,又是怎么样被带回了水银座,他像是一张绷到极致的弓,过头了,就要断了,却在临界点上刹住了车,可是再也放松不下去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恨与愧疚中徘徊,摇摆,迷茫。
他的情绪无处安放,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是塞瑟拉吗?不,不是。
那是他的父母?应该是吧,但他们全都死了,希莱可以恨他们,他却不能,因为他得到的比希莱多了太多。
又或者是希莱的错吗?
无论他从头到尾思考多少次,答案都是否定的。
就像他寻找罗切贝尔一样,希莱也疯狂地去找了塞瑟拉,他找到了,希莱却没有。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没有找到的人是他的话,诺伦想,他一定会崩溃发疯,一定会想要去死的。
塞瑟拉为希莱而死,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这种痛苦比起死亡折磨不止百倍千倍,像蚂蚁啃食心脏,蛀空骨血,悔恨自责会伴随希莱一生,他却无法一死解脱,因为他现在的一切,无论好坏,都是塞瑟拉用命换来的,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他根本没有选择抛弃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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