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顾容止也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点点头道:“公主请宽心,在下并无亵渎之意,只是圣意难违,这才……只求公主不要怪罪才好。”
如莹原本也是忐忑不安,此时欢喜得眼睛都亮起来,“是如莹该感谢公子才对,如此冒昧无礼……”
顾容止微微笑笑,“不过确是未曾想到,那日雨中遇到的小姐,就是当朝广如公主……”
“自出生以来我便待在这深宫中,实是厌倦了这般苦闷无趣的日子,四皇兄登基之后,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落在我身上的管束也比从前少了许多……于是我便买通了守宫门的侍卫,带着贴身丫环偷偷溜了出去……”
如莹略有些赧然地解释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垂下头去,欲语还休般轻声问道:“不知叶公子他……如今可好?”
顾容止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心下不由一怔,却还是答道:“他……还好。”
虽说并不同床,但与一女子独处一室,仍是说不出的别扭尴尬。顾容止在软塌歇了一夜,依旧未曾睡好,清晨早早醒来,先行用了早膳,便去了史馆。
不知是否因为有雪颜的内丹护体,他虽是心绪不宁,却并不觉得疲倦。
远远见到一堆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中年美妇走向御花园,仪态雍容华贵,隐隐有些面善。
笑得亲切的面容在脑海一闪而过,顾容止这才想起,这便是李昭允的生母李夫人,当年荆钗布裙的女子,如今已是太后的身份。
隐约觉得那李夫人似乎向自己这边望了一眼,顾容止心中一紧,忙转开眼,待那群人渐渐走远,方才松了口气。
到了馆中,果然便见到李昭允早早便坐在那里,神色疲惫,像是一夜未曾入眠。
见他去了,冰冷阴寒的面上却忽地笑起来,“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顾爱卿却起得这样早?”
“皇上一早勤政,做下臣的不敢倦怠……”
李昭允的面色变了几变,仍冷笑道:“能有你这样的好臣子,这么说还是朕的福气了……”
“皇上若是对臣有所不满,就请免了微臣的官职,还臣一个庶民身份……”
“然后让你理所当然不配做驸马重回民间么?顾容止,你也未免太小瞧了朕!你以为朕是三岁小儿,被你激一激就会上当?”
顾容止苦笑着微微摇头,“臣并无此意,只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那你便死心罢,朕在宫中一日,你便要留在这里一日,除非朕比你先死,否则你便不要妄想了……”
顾容止低声轻笑,转身去拾掇架上成排成列的史书,竟不再理会他。李昭允一阵气闷,“啪”地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顾容止轻叹一声。虽是经历了那许多坎坷遭遇,那人却似个孩子一般,执拗地抓住一样喜爱的东西,便不愿放手,殊不知两人却早已渐行渐远。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保有他过去回忆之人,而是能让他在这深宫中安稳立足之人。只是太过执着,便看不清了。
那自己同雪颜呢?从前只看得到现下的欢愉,却从未想过将来。雪颜总不能舍弃族人,总守在自己身旁。而自己若同他回去,是否能融入到不同族类的生活中?
心中不由微微刺痛,可又暗自劝慰,无论怎样,彼此皆有一颗相守的心。这样想着,不安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想要见到他的愿望却愈加强烈。
似乎每日每夜,便只是为了这一个信念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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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莹虽身为公主,却并不骄纵野蛮,反倒知书达理,言行举止中隐约还有些不同于女子的坚强。在这深宫你争我夺中,想要存活便已不易,只怕她也是历经这许多,方才如此淡然平静。
偶尔顾容止竟觉得,她同自己是有些相像的。只不过同被困在这里,无所去处。
因而两人的相处却是和睦,只不过这一阵宫中的气氛却不知为何诡异异常,一时听说夜有婴儿啼哭,一时又说又鬼怪在院中闪过,直弄得人心惶惶,私论纷纷。
初始还道是哪个小宫女太监闲来无聊遍的谎话,可渐渐竟越传越广,个个都说得绘声绘色,如同亲眼见到一般。
不几日,竟传说皇上也已病倒,似是冲撞了什么鬼魅,成日里卧床不起。
顾容止起先只觉是传言,可略一思索,李昭允确是几日都未来过史馆,听那些臣子们说,纵是早朝也未上过。
回想他之前的话,想必在这宫中,除了太后,便并无什么人是真心待他的罢。顾容止犹豫许久,却仍是去了他寝宫探望。
尚未转过回廊,便听到两个守门的太监凑在一起轻声嘀咕着什么,顾容止忙停住脚步,只听其中一个道:“这都第四天了,太医们却还是找不出病症,莫非皇上他……真是中了邪?”
另一个接着道:“你不想要脑袋了?!这话咱们私下说说还好,要是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看你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我,我也就是好奇……不都说当年皇上为了给老先皇治病延寿,便设计捉了只千年灵狐回来么,开膛取珠不得,便用那灵狐血做药引,方才救回先皇一命……可那灵狐后来却凭空消失,不知所踪,你说这次的事,会不会就是……”
“嘘,小声点儿,若是叫别人知道可就了不得了……”
“怕什么,这事儿皇宫里当年侍奉在旁的都晓得,只不过未曾传到宫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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