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深倒也没有怀疑,规矩的进了里屋。
见到大堂哥反常的举动,何晓弟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一件很隐秘的事情。果不其然,大堂哥将何晓弟拉出门外,躲在僻静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小弟,小深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那一瞬间,何晓弟好像被五雷轰顶,身体猛烈的颤抖,险些喘不过气。
被何晓弟掩着藏着十年的秘密,再次曝光在阳光下。
他觉得心脏仿佛放在绞刑架上,无数的民众正在展览着它的衰竭。
大堂哥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慌了,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明显没有想到何晓弟的反应会这么大。
何晓弟好半天才稳住身体,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到家的前两天,找到村里来,和爸谈的时候我就在场。”
大堂哥喊的‘爸’是他媳妇的爸爸。而大嫂的父亲,正是村子里的村长。
“确定……他们丢的孩子是小深吗……”何晓弟觉得心脏一绞,疼得不行。
“那对老夫妻,说十八年前的二月份,在这里丢了一个男孩。时间是对的。”
“并且他们还提到,孩子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颗天生的小红痣。”
何玖深的虎口处正有一颗不显眼的小红痣……
大堂哥见何晓弟脸色越发的不太好,露出担忧的意向:“小弟,这件事情我让爸瞒住了,他们暂时被我们打发走了。走之前留了一个电话号下来,说如果找到他家的孩子,打电话给他们。”
大堂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正的纸条。何晓弟接过纸条,听着大堂哥说的话,只觉得浑身无力,耳边仿佛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响。
“这事情该怎么办,你自己想想吧。是让小深继续瞒在鼓里,做我们何家的人。还是放他回去认祖归宗……”
“就怕这事情最后瞒不住小深……”
如果……如果小深知道了的话。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他们之间微薄到的“兄弟”的关系。这是何晓弟极度畏惧,永远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光是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觉得窒息到快要死去。
何晓弟摇摇晃晃地进了里屋,一踏入房间,记忆便如潮涌,屋内打扫的**净,正中央是一张新漆过的梨木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两只嫩黄色的梨子,被阳光晒得空气中隐隐约约藏着点果香。
何玖深身体放松的瞑躺在藤椅上,手上盖着一本烫金封面的书。他宁静的睡颜在阳光下映衬下,有些惊艳的美。
何晓弟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旁。见他的发丝有些挡眼睛,伸手想要拨开,最后却攥成拳头缩了回来。
他不敢去惊醒眼前的人儿,害怕他一睁眼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将他的心事看透。
那一年大雪的夜里,失去双亲的何晓弟光着脚行走雪地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任凭冬风肆虐,躲在灌木丛里,避开寻找他的大堂哥。只听见大堂哥焦急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弟!小弟!”随即越跑越远。
当年他还没有名字,只因为他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大家都叫他何小弟。
不足十岁的他被冻得脸颊通红,没穿鞋袜的脚,也快冻得无知觉。他沿着乡间下过大雪的田埂,一步一步往远方黑夜深处走。
他想,如果自己冻死在这大雪里,也就能够见到地下的爸爸妈妈了吧?他孱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洁白的大雪里。他蜷缩起身体,本能的想要汇聚稀薄的温暖,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眼皮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哭泣声,像刺破黑暗的光,让原本眼神溃散的何小弟回过神。他支起身体,歪歪斜斜的走向哭声的所在地。
在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发现一个扔在雪地里的襁褓。何小弟慌张地抱起襁褓,原本刺耳的哭泣,立刻就变成小小的哼鸣。黑暗中何小弟看到婴儿的面孔冻得发紫脸,小声的哼唧着。
何小弟抱着这个轻盈的生命,还是孩子的他有些呆住了。下一秒他回过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往有大人的地方跑。
他向远方的火把嘶哑着喉咙,高声大呼:“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这时候黑暗已经被一丝黎明破晓,阴沉的天边发出了微微的光。
孤独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成了彼此的依靠。
裹得厚厚实实的何小弟摇着摇篮,哼唧着和村妇学会的摇篮曲,仔细地哄着小小的婴儿。
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受着被遗弃的苦难,也不会大吵大闹。那一天在雪地撕心裂肺的哭号,似乎只是一个让绝望的何小弟发现他的信号。
婴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剪瞳,盯着何小弟,不吭声也不睡觉,惹得何小弟哭笑不得。
何小弟只好放弃继续摇篮,拿起一本新华字典,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翻阅。
“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字典的纸张飞快的翻阅,何小弟翻到了一个字“晓”。何小弟想了想,在纸张上写下了这个“晓”。他微微改动了一下,何小弟便成了“何晓弟”。
他想: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有名字,有弟弟的人了。
婴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获得新生的小小少年。
“你别急,我一定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绝对不会像伯伯们起那些‘二狗子’‘大牛’之类的名字。”何晓弟笑着说。
即使他才是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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