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西瓜地,易潇在乡村的土路边驻足,抱着骨灰盒的乔珝匆忙抬头,两人在夏夜的星空下,第一次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易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微弯。
乔珝显然也在回忆当时,问道:“那附近很偏僻,你那个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易潇拿开乔珝的右手,看着乔珝的眼睛说:“那会儿刚来琏兴,还没拿到家里的钥匙,我那不靠谱的妈,去了镜岗附近的农家乐,我只好去那里找他。”
“有时候,我挺感谢我那不靠谱的妈,让我在那天,在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易潇说。
窗外的雨声不停,不时伴随着雷声,而除此之外,天地之间竟好似已然静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喧闹繁杂的筒子楼竟然安静了很多,楼下的赌场彻底倒了,被带走的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林承涵住院后,徐玲月终于下定决心离婚,立刻搬出了筒子楼。隔壁的李爷爷五月份被女儿接走,换了个筒子楼继续过日子。
直到现在,隔壁吵嚷不停的广播声,也彻底断了。乔则彦永远对不上台的广播,被扔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再也发不出刺耳模糊的沙沙声,就像是一段时光,被人抛弃在角落里,一同抛弃的,还有即将被时光遗忘的人。
那并非是对自己多么重要的人,也并非给过自己任何的温暖。
可当他的痕迹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为什么,会感觉内心空落呢。
“易潇,你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
生于茫茫人海,庸庸碌碌,寻寻觅觅,终还不是飘飞的尘土,散入尘世,不见踪影。
乔珝尚未沉入深思,脸颊上传来的轻微痛感,就将他从中带离。易潇伸手,捏了捏乔珝的脸颊。
“没有结果的问题。”仿佛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易潇伸出另一只手,揉捏着乔珝的脸颊,给对方扯了个微笑,“不是我们家乔珝该去思考的问题。”
乔珝:“……那我该思考什么?”
本来还有点难过,结果被易潇这么一搅合,那么点低落的情绪竟是烟消云散了。
“眼前事。”易潇松手,指向房间的角落。
“眼前事?”乔珝不解。
房间的角落里,是一个篮球,乔珝初中的时候买的,后来高中的时候,学习逐渐繁忙,篮球被放在角落里,再也没被碰过。
“外面不是有球场吗?”易潇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方向,“比一场?”
“这么大的雨?”乔珝不可思议地看着易潇。
“怕了?”易潇挑衅,“不怪你,我可是市一中球队的明星队员。”
“你就吹吧。”乔珝也乐了,“信不信吊打你。”
乔珝从角落里抱起篮球,许久没用的篮球竟然丝毫没有瘪下去,乔珝手中的动作停顿,眼前浮现出许虹的身影,心下微暖。
雨着实不小,两人抱着球,冲出筒子楼的大门,在楼下住户惊恐的目光中,冒雨向玻璃厂旧球场的方向冲去。
衰cao横生,花枝乱摇,雨水浸润着这片曾经的球场,显得越发颓败。
乔珝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影子。
“讨个彩头?”易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暴雨中,他的发梢不断地往下低落水珠。
“你想要什么?”乔珝不经意地问。
易潇揽过乔珝的肩膀,发梢落下的水珠和天空落下的雨水一起,低落在乔珝的脖颈间,他贴近乔珝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闪电划过天空,那一刻雷声大作,雨水落下的速度更快更急,乔珝却鬼使神差地听懂了易潇的话。
乔珝:“……”
明明雨水微凉,全身被雨水浸s-hi,可却还因为对方的话,感到全身的热流都集中在脸颊上,再蔓延到四肢百骸,竟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忘了向对方提出自己的要求。
等到回神之时,易潇将篮球抛起,一场大雨中只属于两个人的比赛就此开始。
雨花飞溅,四周无人,篮球砸在支离破碎的水泥地面上,迸溅起飞渡的水痕,大雨模糊了视线,动作却越来越快,就好像能穿过时间,看到二十年前的篮球场,二十多岁的乔恒穿着球衣,穿过人群,远远将篮球精准无误地投入篮框中。
不远处的赛场外,年轻时的许虹穿着白底碎花的裙子,梳着麻花辫,冲着乔恒,摇晃着手中的军用水壶。
不知不觉翩然流逝的时间,就在这一刻的大雨中,于乔珝的视线里,融为一体。
篮球飞入篮框,落在地上,弹跳到乔珝的脚下。
“小乔,你输了。”易潇一路走来,唤醒乔珝飘飞的思绪。
乔珝却已经释然。
“我早就输给你了,易笑笑同学。”乔珝从水泥地面上捡起篮球,抱入怀中,两人的头发不停地落着水珠,周身沾了泥水,却都笑得开怀。
“那你刚才答应我的事情。”易潇不依不饶。
乔珝奇道:“你刚才说什么了,雷声那么大,我听不见啊。”
易潇气急败坏,伸手去掐乔珝的腰:“你这个坏东西!”
雨还在落,不远处的琏河上,起了一层雨雾,模糊了城南城北原本清晰的轮廓。
人生诸多杂事,兜兜转转,纠缠梳理,最终都能等到一句告一段落
七月的小假期很快就到了尽头,高三的学生们,正式住进了学校的宿舍楼,正式开始了高三的生活。
易潇表示十分后悔。
那天一时冲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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