郞决云把你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当宝贝,可你却连句真心话都不敢说。”
“真心都换不来真心,这世上的事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裴极卿一时怔住,手指微微发抖。
二人眼前的烛火摇摇晃晃,裴极卿依旧在沉默,一直沉默许久。
“也许我已经输了,让你承认这些并不重要。”沉默中,傅从谨抬头继续,“难道你不想问我一句,为什么要起兵造反,又为什么要杀了太上皇吗?”
裴极卿猛然抬头,容鸾那双微微下垂的大眼睛里含着无限的怒意,正如裴极卿了解傅从谨那般,傅从谨也了解裴极卿,即使此刻是容鸾的身体,他望向那双眼睛时,也明显知道,上一句话已然戳中了裴极卿软肋,让他不得不承认。
无论裴极卿如何死而复生,总之这两生两世,这个泰山崩于前还能死皮赖脸的人,只有因为傅从龄才会露出这幅神情。
“你还是这样,心里总是放不下他。”傅从谨在屋内踱来踱去,最终还是慢慢回身。
他语气轻缓,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旧事,“还记得你以前挨打吗?现在的事情就和那时一样,你被人锁在柴房,我急急忙忙带了东西去看你,却看到皇兄刚去放你出来,你本来满腔愤怒,可见到他时就眉开眼笑、感激涕零,可他所作的不过举手之劳;你若想学字,我可以为你找朝中的师傅,可你为何偏偏选中他的?”
“又像后来,我起兵逼入京城,你只要肯妥协一点,我绝对有办法不叫你死,可你还是潇洒着一心求死,只是为了教他活命。”傅从谨的声音又那么一瞬提高,却又缓缓沉下,“即使你借尸还魂,却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嘱咐萧挽笙放你出城,你本可以天高海阔的四处快活,为何又要带着郞决云出城,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抚养长大?”
裴极卿依旧在沉默。
“裴大人,今日我已经败了!”傅从谨提起桌上茶盏,如庆祝喜事般遥遥举杯,接着一口饮尽,“可我只觉得是天意,就像当初我去找皇兄时那样——我是想要你做侍卫,而不是像他举荐你!是他曲解了我的意思!从那以后,我就只能远远望着你,看你为他捧书磨墨,对他那些针尖大小的恩惠感激涕零!”
“时至今日。”傅从谨笑道:“郞决云从塞外起兵,出身军旅,与我昔年的遭遇有何不同。可你在背后帮衬着他,心里却算计着我,明明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难道只是因为我出身不好,就凡事都差了傅从龄一步?就承担不得你这两辈子的一点垂怜?”
裴极卿再次沉默,看向傅从谨,傅从谨忍着无数复杂情绪微笑,似在耐心等他回答。
“宁王,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沉默许久,裴极卿终于开口,他抬起头,眸子里透出悲悯之意。
“为什么?”傅从谨没料到他承认的如此迅速,一时愕然。
裴极卿缓缓提起衣摆坐下,伸手拍拍鞋面浮尘,一双眼睛柔婉如水,却隐隐生出几分不屑,“你可知道,萧挽笙为何叛你?”
“因为林妍?”傅从谨哂笑。
“萧挽笙看似浮浪,实则很有心思,你让他去找决云,却瞒下来天子剑一事,又在他身边安插人马。我之所以能与萧挽笙合作,不是因为萧挽笙如何恨你,他出身草莽,一直对你言听计从,我只是将你做的事情讲给他听。”裴极卿走了几步,将那几张文字提起,小心收进决云的木箱中,“殿下书读得晚,也同你一般在军旅中煎熬着长大。傅允致为了陷害他,故意与辽人勾连,殿下明知是计却依旧前去,九死一生的带着军士逃离;耶律赫凛无权无势,只能依仗我们,殿下也信守承诺,顶着夏将军的责备送他离开。”
裴极卿“啪”的一声合上木箱,“摄政王,你一直在意自己的身世,所以觉得可怜的人就要一直可怜,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仆役,即使你对我再好,也不过是可怜我的身世,想对我居高临下的施舍。”
这次轮到傅从谨沉默,裴极卿却步步紧逼,“现在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杀太上皇?即使你提着利刃站在宫门外,他也当你是做错事情的兄弟。”
“兄弟?”傅从谨脸上的微笑放大,隐约有些狰狞,“我出身卑微,只能靠着战功谋得一席之地,就连昔日那个王妃,也是秦大人极不情愿的将女儿嫁给我,我虽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也和她有了孩子。”
傅从谨掐住裴极卿手腕,几乎将他手背掐出青筋,“我儿重病时候父皇逝世,所有兄弟都得到消息,唯独我没有!只是因为你和傅从龄怕我仗着兵权夺位,就连父亲死时都不让我看一眼!我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往京城,父皇的灵柩早就送往太庙,皇兄顺利登基,封你做了大学士,我的孩子却因病死在他乡。你们都做到这步田地,还要与我谈论什么兄弟?!”
裴极卿怔怔看向傅从谨,神色似笑非笑,悲喜参半,“王爷,封锁消息的旨意是老皇上亲手下的,与我和皇上没有干连,老皇上病重垂危,立刻将皇上赶到太庙督筑陵寝,我也随同前去,是宫里传来死讯,我们才急急赶回,他这样做的意思,正是害怕自己死后皇上念及兄弟,让你对皇位有所威胁。所以连我都被一起赶走,只是因为怕我给他传递消息。王爷,你思慕权位,老皇上早就知道,若说报复,你为何杀了反对你的皇亲,却独独将支持你的怀王留下。”
裴极卿沉声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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