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身边一摸,空的,覃政不禁心头一紧,刚醒时的迷糊被吓醒了一半。
抬头却见杨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他瞧见覃政醒了,笑着打了声招呼,转身推开木窗,用支架把它们给撑起来。
覃政没想到今晚的月亮竟是这样的亮。
月亮那么亮,那么圆,高高的挂在碧蓝的天上却又仿佛触手可及,倾泻的月光一股脑儿的泼到杨砚的睫毛上——从覃政的角度,他恰巧能看见杨砚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月光落在睫毛上一路往下坠最后斜飞着出来,隐隐约约的仿佛是闪亮的泪珠。
覃政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
他从床褥里爬起来,走到杨砚身边,只觉什么都怪,然而他还是靠近了杨砚,杨砚微笑着看他。
覃政别开眼去,低声道:“在看什么?”
杨砚不回话。
覃政等了半响,终究忍不住回望他,却发现杨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喉咙一紧,心跳如雷,然而他还是强作镇定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杨砚缓缓的摇了摇头,在覃政莫名其妙的当儿忽的凑了过去,覃政怔怔的看着突然放大的脸,还有杨砚轻轻的像是猫挠的声音。
“我喜欢你。”
覃政只觉脑子轰一声,黄昏那恍恍惚惚的灿烂光辉中,杨砚笑着说的那句“你喜欢我吧”和它混在了一起。
他觉得口干舌燥,舌头僵硬,覃政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把唾沫咽下,张了张口,正预备说什么的时候杨砚抱住了他。
“我……”
下一个瞬间,覃政觉得胸口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仿佛蛇般窜到头皮。
冷。
非常的冷。
覃政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慢动作的,缓缓缓缓的低下头去,他的胸口,他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柄匕首,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刺的他眼疼。
覃政伸出手去,然而这都是徒劳的,他伸到一半就觉得浑身没力气了,杨砚还是抿着唇微笑着看他。
“我喜欢你,”他听见他低低的说,“去死吧。”
覃政“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地板很凉,然而伤口却突然滚烫起来,杨砚看着突然尖叫了一声。
“杨——”
杨砚用他这辈子没见过的惊恐表情尖叫起来,他歇斯底里的尖叫,抓着自己的头发不住的往后退去,忽然间,似是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了地上。
伤口那处似乎连血液也滚烫的灼伤着他的肌肤,覃政几乎痛的睁不开眼,然而他还是艰难的拖着身体挪到了杨砚身边。
“别碰我!”
杨砚打掉了他的手,又抓着头大声呻/吟,整个人都剧烈的哆嗦起来,覃政几乎摁不住他的身体,杨砚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在覃政惊恐的眼神中不动了。
“杨砚!”
覃政去探他的鼻息他的脉搏他的颈动脉,都不动,它们都不动!
杨砚死了。
覃政当场就觉得自己疯了——不,他疯到连自己疯了都没有意识到。
他抱住了杨砚的尸体,手臂不断收拢但力量还是一点一点流失,过多的失血已经让他的视野不清,如果不是aux粒子的帮助,他估计早就晕了过去。
但又有什么用呢?
杨砚死了呀!
覃政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沉了下去,他的神志已经恍恍惚惚,一种比悲伤恐惧和憎恨更强大的力量摄住了他的心,几乎把他的心撕成两半,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他不知道,迷迷糊糊中有人推开了门,宋瓷一脸焦急的冲到他身边,对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覃政猛的睁开眼,入目是杨砚放大的脸,那一刻他几乎弹跳起来,然而杨砚看见他只是瞠大了眼,下一秒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覃政觉得有些尴尬,想推开杨砚起来,却发现杨砚死盯着他,陡然伸出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只觉睫毛处一阵瘙/痒。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杨砚正举着那只手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手指上盛着他的一滴眼泪,反射着光仿佛晶莹剔透的露珠似的。
覃政这才发觉,抹了把脸满面的泪,尴尬的不行,一掀被子把头埋了进去,用被子死命的擦着眼泪,被杨砚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覃政低着头不说话,但泪水掉的太厉害,一段沉默之后他觉得鼻子堵得厉害,忍不住吸了一下。
太明显了。
一片沉默之中只有他吸鼻子的声音,覃政羞的想找个洞把头埋进去。
杨砚听见他带着轻微哭腔沙哑的说:“别看了……”
于是杨砚抱住了他。
抱住他的一瞬间覃政近乎痉挛的抖动了一下,之后便归于平静,仿佛死了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树梢的圆月掉了下去被枝桠割成无数瓣,覃政觉得自己肩膀都麻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仿佛婴儿的哭声。
杨砚放开他,回头,只见窗口上立着一只猫头鹰。
☆、四十五、牛筋
人头说:“如果你们看见一只猫头鹰,请友好的和它打招呼,它是这个世界的常理和法则。”
但这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
常理和法则,它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像头顶闪烁的繁星,可望而不可即,把这种自然强大的东西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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