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挤在一个水龙头底下慢悠悠地洗着,上完洗洁精也不忙过水,桃丫搓着泡泡玩着阿恒的手指,一边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桃丫今天本来就打定主意要把熟识的伙伴儿都见一遍的,溯村小是小,光靠脚走也就显得大了,他首先逛到离村口最近的铁蛋家借车,料不到有一窝想找的人在,省了不少脚程。具体有谁呢?除了铁蛋跟他妹本来就在,喜庆白苗来玩吉他了,这也不算难得,最令桃丫意外的是鱼哥竟然也在他们家,而且看铁蛋爹妈的反应,已然把鱼哥当半个女婿了。他不好意思问当事人,便问铁蛋:“我走的时候你妹还不晓得鱼哥就在汶村呢,咋一转眼就成这状态了?”“去年我妹去汶高读书,他俩有缘分,在路上碰上了。”白苗插嘴道:“你两年没回来了吧,这还叫一转眼?电话里你没问到咱当然懒得说了,你们溯村变化可不小。”
“对哦,我前年九月走的,到现在番薯收成两回了吧?铁蛋你家现在有么,快给我来两条,馋死我了!”
“咱家又不种番薯的,买的一个月前就全吃完了,你表叔不种番薯的么,他那儿准还有。”
铁蛋不知道,但白苗知道桃丫表叔占他家地的事儿,连忙使眼色让他别说了,然后圆场道:“那离这儿多远啊,咱上六子家打劫去,他家肯定也还有。”
喜庆闻言一把拉住白苗的手臂:“去哪儿,先别走,听我弹完这段。”
桃丫以为白苗才不理喜庆,没想到他真的留下了,后来桃丫自己也展示了下在羊城蹭陈陈哥的课学回来的东西,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出去劫番薯。
阿恒问:“然后呢,你们去煨番薯了?”
“哇,你咋知道的?”“你一身煨番薯的味道,你回来我就闻到了。”桃丫突然拿下巴蹭了蹭阿恒的肩膀:“你不怪我吧,没给你带一条回来?人太多啦,番薯没带够。”见阿恒摇摇头,他放心了,继续说道,“他们还把黑钟叫去了,黑钟说随后就到,然后你猜怎么着,阿秀跟他一起来了!我记得他俩连话都不说一句的,这趟回来一个个都已经和好了,他们是不是对我生疏了啊,平常打电话都跟我不说说。”
“那你跟他们说过我们处得怎样吗?”
“没有啊,怎么能跟人随便说啊?……噢,难不成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才不跟我说?”桃丫感叹道,“还有,铁蛋也有女朋友了,居然是方悄悄哎,方悄悄之前不是黏过喜庆好长一段时间的嘛?个个都拍拖了,去煨个番薯还拖家带口的,今天下午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早知道也把你拉去了!想想看,我们里面最小的耗子都有十七了,再过几年回来说不定我就能抱到一堆娃娃了。欸不对,黑钟跟阿秀就没有娃,像咱俩一样。”
阿恒弯着眼看他:“你想要么?”
“啥?”桃丫突然红了脸,“我生不出的啦!”
“噗……”阿恒忍不住笑得牙龈往外跑,用沾着泡泡的手在桃丫脸上划了一道,“算了,你就是我的娃娃,不考虑了,倒是你,想给我生呢?要生个大胖儿子还是漂亮丫头?哥哥弄了好几年桃丫肚子也没动静,日后得继续努力呀!”
桃丫在脑海里狠狠抽了自己一鞭子,是没吃饱么,又说傻话了!他气愤地把手上的泡泡一股脑儿全往阿恒身上乱抹:“不准笑,再笑我抽你!”
“好好,不笑不笑,哈哈……”阿恒衣服被弄脏了也不恼,张开双臂用胳膊把人脑袋往自己怀里按。嘭——窗外不知谁家为国庆节放起了烟花,被映成五彩的流光投进阿恒的房里,隐隐看见床铺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张被子两个枕头,上面针线眼儿细致,绣着一对鸳鸯。
关于阿秀的一点事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性别,有人被欺负,有人欺负人,都家阿秀因为体格和性格的原因,打小就总被皮小子们看上。若软柿子有分种类,他就是那里面最软最好捏的,别人问他要钱,他给,别人要他值日,他做,别人不准他告状,他真的从来不说。可能这与他家里只有他和他娘两个人有关系,溯村有这么个说法,没娘的孩子没善心,没爹的孩子没有男子气概。
原先他以为没男子气概的才会喜欢上男的,可他喜欢的对象胳膊比他的粗一圈儿不说,方方面面都比他男人数倍,喜欢的也是男的——不过不是他而已。奇异的是,那人现在跟他在一起了,真真切切的在一起,不是他们曾经暧昧的那种状态,是实打实的谈恋爱,牵手、接吻、做爱,样样都齐。他不问对方如何看待他,反正两个男人总不可能天长地久吧?他感觉自己像只鹌鹑,以前行为上遮遮掩掩,现在是精神上畏畏缩缩。
阿秀跟他对象还是纯粹是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时,就时常偷偷观察着人家——他穿的鞋子,他乱糟糟的课桌面,他玩轮滑时在额上闪闪发光的汗水,阿秀都像背书一样默默记着。而到了今日,他能光明正大地了解他对象外在的一切了,内心却又无法摸索,虽然先开口提出交往的是他的对象,他却始终觉得对方多少有同情的因素在,而且他对象也的确说过他看起来很可怜——肩这么窄,身材这么瘦小,眼睛一瞪圆就像受惊了一般。其实他有些感谢这一切,若他的对象是因为这些喜欢上他的……是真的喜欢他再下结论罢。
对于他对象以前喜欢的人,他并没有十分熟悉,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有同学问那人:“阿混,这班上,你最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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