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琉球进贡的两株七尺珊瑚树,取一枝来赐给平安侯。”
“是,奴婢这就安排送去公主府。”
卫涟忙跪地谢恩。
皇帝摆摆手让他起来,略一沉吟,又吩咐:“下剩的一枝,送去侯府吧,就说给安乐侯赏玩的。”
张公公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利索的应了。
卫涟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御座上的九五之尊,仿佛想到些什么趣事似的,口角含笑,眉眼间满是温柔。岁月如刀,昔日英俊迫人的昭宁帝,额角已经隐隐有了风霜的痕迹,然而那风范气度却随着时光的千锤百炼而愈发如醇酒般动人起来。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哥哥吧。
卫涟嘴角再度牵扯起苦涩的弧度。是的,明珠美玉一般的哥哥,让所有人都倾心颠倒的哥哥。
魂不守舍的谢了恩,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卫小侯爷慢慢出了明心殿。
殿门外,春光正好,暖风细细,熏人欲醉。
卫涟神思恍惚,不知不觉走错了路,竟来到了月华门外。他身份尊贵,又是常在宫里走动的,因此一路即便碰上些内监侍女们,也没人敢上前打搅他。就这样,径直撞上了太子一行人。
“阿涟?”太子启煜见他魂游天外的样子,有些好笑的唤了他一声。
卫涟这才回过神来,双眼一扫,忽然明白自己目下的状况,心中不由懊恼,面上却不露分毫,当即敛衣肃容下跪行礼:“平安侯卫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不待他双膝沾地便亲自伸手扶了起来:“又没当着外人,这般张致做什么。阿涟这是往哪里去?”
太子摆出礼贤下士的亲切态度,卫涟却宁可保持距离,因此恭恭敬敬的谢过后,小心捡着措辞答他,只道是从皇帝那里回完事,一时贪看风景,走岔了。
这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儿离御花园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不过千篇一律的黛瓦红墙,有什么可看的。
太子也不戳破,好脾气的笑笑,挥挥手正打算放他走,不防身后的人仿佛随口笑着插上话来:“有道是暖风熏得游人醉,惹的咱们阿涟也把宫城作苏杭了。”
卫涟轻轻抬眼,清泠泠的目光水一般扫过对方的面孔,忽然微微一笑,略颔首为礼:“见过宁王殿下。”
昭宁帝在独宠安乐侯之前,已经有嫡庶子嗣三人,其中次子启辉为中宫嫡出,封宁王。皇长子和三子皆为淑妃所出。皇长子启煜,封信王,数年前又被册为太子。
淑妃与皇后明争暗斗数十年,终于笑到了最后。
皇后出身大学士府崔家,本身在文官集团中就有一呼百应之势,兼之又诞下嫡子,崔氏一度将太子之位视作囊中物,气焰不可一世,渐渐便有些出格的事情出来。
昭宁帝何等人物,也不发作,只轻飘飘丢了几桩事情下来给儿子们去办,只道考验。
皇长子外家乃是开国四公之一的护国公府,实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就这样,兄弟俩面上一团和气,私下你死我活,很是搅起了一片势力震动。最终,不知是被人精巧的坑了,还是自己出的昏招,总之宁王的差事是砸了,还差点连累了旁人。信王却是稳扎稳打,顺手还替弟弟擦了屁股。两下里一比较,兼之信王行事谈吐向来学习昭宁帝,走的是温文和煦的路子,本就更得圣意,因此,最后昭宁帝淡淡一句“择贤立长”,将一切争议盖棺定论,尘埃就此落定。
就这样,嫡出的宁王从此下跪称臣。
不知道他内心活动如何,总之面儿上,兄弟俩依然是兄友弟恭,十分亲切热络,有口皆碑。
卫涟早慧而傲气,从来不去搅这种浑水。因此后退半步,再度行礼:“二位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太子自是无可无不可的,不想宁王却上前半步,极亲近似的伸手去揽他肩膀,口中笑道:“上月我府中海棠花会,早早就下了帖子与你,却还是请不动平安侯……”
卫涟心中一警,不着痕迹的避开,低头作请罪状:“实是不巧,上月着了些风寒,被母亲拘在家里养着,不想竟扫了殿下的兴,是阿涟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他本就生的好,如此低眉软语,纵然表情冷淡不苟言笑,依然如风中蕙兰,无比雅致。宁王从自己这边的角度望去,只见乌发雪颜,两粒精巧的耳珠柔顺的垂在面侧,惹得人只想伸手揉捏爱抚。他心中一荡,下意识的竟伸出手去。
一旁的太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及时制止了弟弟出丑。
“二位殿下!”前方忽然传来金戈般肃然的声音,打破了旖旎而尴尬的氛围。众人皆俱一凛,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英武的身影大步上前,仿佛无意间挡住了卫涟大半个身子,只向二人拱手为礼:“见过太子殿下、宁王殿下。二位是来检阅龙禁卫的吧,这边请!”
卫涟忽然心跳骤停一秒,有些惘然的抬头看向他,却赶忙收紧情绪,低头行礼:“阿涟见过世子。”
荣启欣对他安抚的笑笑。
裕王坐镇兵部,是总领东南西北中的五军都督,兼管着西山皇家骁骑营。裕王世子手里则捏着龙禁卫,负责整个皇宫安全。换而言之,这对父子手中握着的,是整个大周的兵权,并皇城中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的身家性命。
非要极度的信任,才能得昭宁帝如此仰重。积威之下,便是皇子亦不会直逆其锋,因此世子爷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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