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安一个人。小小的孩子蹲在安阳谷的安阳山上,看着师兄师姐不断的回望,却最终消失在眼帘之中。
苏云安一直哭着喊“千年师姐”“卫杭师兄”“君和师兄”,生平第一次流那么多泪。直到哭累了,看不到千年他们的身影了仍旧不愿离开。那一刻,他忽然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要出谷,也要离开师傅?
身体比思维更快。
当苏云安跑到书房找到正在写字的苏恒煜时,想也不想的一头栽到苏恒煜身上,一边哭,一边喊着师傅。
苏恒煜只当他是舍不得千年他们,所以也只是抱起他,轻声的安慰。
“师傅,是不是有一天你也要赶云安走?”
“……”刚刚哭是因为这个吗?
小小的孩子双手紧紧揪着师傅的衣襟,着急的说道:“云安以后都不调皮了,以后都不偷懒了,舒服不要赶云安走好不好?云安以后一定乖乖的,师傅不要赶云安走好不好?不要赶云安走……”
苏恒煜知道,和小孩子没办法沟通,只能宽慰道:“云安乖,师傅不赶云安走。”
苏云安这才觉得安慰了些,但是仍旧抱着苏恒煜不愿离开。
晚上洗漱了,原本该回房睡的苏云安却坐在苏恒煜的卧房外面一直不愿离开。
“云安,洗漱了就回房睡觉。”
苏云安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傅,云安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苏恒煜想要开口说不准,却又在苏云安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中软下心来。
苏恒煜弯腰将缩成一团的苏云安抱起来,然后将人塞进被窝,自己也褪了外衣一起睡了进去。
苏云安是个睡觉不老实的,以前都是跟着君和或者卫杭一起睡的,每晚都是自个儿动到觉得舒服了才安稳睡觉,虽然君和与卫杭也曾想要让苏云安改,可是每次一说到这事儿,苏云安就瞪大双眼,眼含泪水,紧抿着唇,一副我虽然很委屈但是为了师兄就忍了的表情……两位师兄就这样被收服了。
于是苏云安这个坏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改掉。
加上今晚第一次和苏恒煜睡,苏云安特别兴奋,更加安静不下来。
“云安,好好儿睡。”
苏云安扒着苏恒煜臂膀,总觉得师傅这样睡好累。
“师傅你为什么这么笔直的睡觉?云安那样睡好累。”
“习惯了就好。”
“师傅,云安找不到合适的睡姿,睡不着怎么办?”
“……”苏恒煜表示,小孩儿真是事儿多。
见苏恒煜不回答,苏云安的话更加多了起来——
“师傅你睡了吗?师傅?”
“师傅你说千年师姐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我呢?”
“师傅你说千年师姐他们出去后要做什么呢?”
“师傅……”
苏恒煜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他侧身,将动来动去又说个不停的小孩儿抱在怀里,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然后强硬到:“睡觉。”
苏云安被苏恒煜抱在怀里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这个位置好像比自己以往的任何睡姿都好。他又动了动,觉得满意了,然后开口:“师傅以后我们都一起睡好不好?云安觉得这个睡姿比以往都要舒服。”
“你再多言,为师将你丢出安阳谷,再不教你回来。”
苏云安双手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却忍不住回答一句“知道了”,那声音,完全就是从手掌间漏出来一般。
苏恒煜揉了揉苏云安的头,感觉到苏云安真的慢慢睡着了,这才安心入睡。
第二日起来,上午,苏恒煜仍旧教苏云安读些书籍,下午则是习武。
千年他们走了以后,苏云安果然如同他说过的那般,再没有偷懒,也再没有调皮。甚至很多时候还主动要求苏恒煜增加内容,增强训练力度。
有时候,连苏恒煜都觉得这孩子太能忍了,那么多的苦都吃过来了也不见他喊一声累。
可是这样累的成果也是极好的,苏云安现在虽然年纪小,可是武艺方面苏恒煜觉得大概和君和差不多了。
这一年,苏云安十二岁。
时隔十年,苏恒煜要再次出谷收徒。原本不想带着苏云安去的,可是那孩子死活要跟着。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次苏恒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懒到不想动,基本上这次的弟子都是以前弟子的后人。排除了皇家相关的,以及权势地位特别足的,苏恒煜挑了三个合眼缘的孩子,就准备第二日回谷了。
不过走之前的那晚,过去的某位弟子前来拜访过。
当时苏恒煜让苏云安和新收的弟子王永元玩儿,自己和那以前的弟子谈话。前面谈了什么苏云安不知道,但是当他和王永元跑过去偷听的时候,刚好听见苏恒煜说——
“这便是我在你们眼中为何不老的秘密。”
因着孩子心性,苏云安并没怎么在意,反而更执着于手中的蚂蚱——他和王永元说好,把各自编好的蚂蚱拿到苏恒煜面前要他判个高低。
不过王永元却多看了一眼那个离开的人。他不是从小在苏恒煜身边长大的苏云安,大家族出身的王永元多少也懂点事儿了,只是他仍旧当做不知道一般和苏云安拿着草编的蚂蚱找苏恒煜评判。
苏恒煜对这些虽没什么兴趣,但随口扯两句糊弄苏云安还是可以的。于是那天晚上的苏云安照例开开心心的带着笑容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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