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人眯起眼打量,半晌接下去,好得是要慢啊。看看,才长了这么薄的一层皮,多久的事了,怎么不小心着点。
厉封讪讪地笑笑,扯回自己的手,很随意地将它们重新塞回袖子,说道:已经不怎么见疼了,大概是快好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扯掉了一层皮肤,没多少肉。看看。觑着眼前人不明朗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露出手来捏了捏,龇牙咧嘴钻心的疼,挺郁闷又给塞了回去。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已穿上了正秋天的厚羊毛衣,庞眉宽脸,此时一脸怒其不争地大骂一句缺心眼,慢吞吞坐回去给他写药方,开得都是一些便宜好用的药,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条件不好。
处理完他的手,像是想起什么,又把他拉回来,别看人家七老八十了,厉封一时被拉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又被不停歇地扯到了边上那张老旧但干净的单人床上。
厉封被压着躺了下去,又不敢反抗,苦着脸讨好地叫道:冯老伯你这是干什么,药方我都拿着了,一定把药买上,你放心。
老医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眯起那双凌厉精明的眼睛,探着他虚浮的脉搏时顿了顿,又仔仔细细在他身上一摸,当即破口大骂,好你个不要命的,身子怎么虚成这副鬼样子了?一屁股跌坐在滕椅上,不太明白似得瞅着厉封,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不会有谁来替你操心了啊
摸了个老花眼镜戴上,嘀嘀咕咕地说起来也没看着厉封,竟是有些恍惚了。
厉封心里也不好受,他爬起来蹲在老医生的脚跟前,硬是笑了笑,小声叫了他一声,冯伯啊,轻描淡写地说起,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是这样的,我也只能是这样的。说完渴望地看着他,眼睛里亮亮的流露着哀求。
老医生唉叹了一声,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冯伯伯知道,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没有福分,生下来就没有福分,只能靠着自己了。
被一下一下摸着头顶的厉封眼眶发热,眼神有些迷茫,他也不明白最近怎么了,总是那么无力。
谢冯伯,那时候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不在了,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的。
厉封当初就是被好心人送到了冯老先生开的这个私人医馆,可以说是勉强捡回来一条命。
看着眼前瘦弱苍白的青年,冯医生浑身一震,想起记忆中那双绝望的眼睛
我们家里死人了。老伯,我们家里死人了。
好几年前,厉封也是从这张床上睡来的,说了好多好久的胡话,怎么劝都没用,一双眼睛空洞又绝望地睁大着。冯医生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看了看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像是想睡了的厉封,冯医生又叹了一口气,暗暗摇头,不忍心问,不忍心问啦。
等厉封擦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冯老医生戴上了老花镜,正目不转睛地研究着手里的一本医书,看边角已经被翻得陈旧。
厉封的脸色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此时红红地,带着点害羞和懊恼,耷拉着脑袋出声道:我睡着了。
冯老医生瞥都不瞥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就不耐烦地打发他走了。
厉封傻笑着替他关好门,并关心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冯伯,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着了。对了,楼上的窗子我给换了个锁,钥匙放在你右手边的格子里。睡前记得去锁上。你一个人住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比我一个槽老头还啰嗦。被粗声粗气地打断。
厉封并不常来冯医生的住处,所以难免要多说一些话,被赶出来也还带着点笑,他知道冯伯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只是命不好,两个儿子先后因意外亡故了,他也没有个伴,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栋不起眼的小楼里,靠着一份还算不错的退休金度日,虽然不见得多舒坦,但是冯老伯显然是乐在其中的。
是个牛脾气的老头,并不怎么欢迎厉封来看他。
他很好,他不需要同情,这一点,老人家用自己对生活的热爱来诠释。
岳铭章在安家和安臻谈完事后,犹豫了一瞬没有去公司而是回了家。
从他进家门起,家里老实呆得快长毛的岳维渊就神秘兮兮地盯着他不放,试图在他身上嗅出阴谋的味道。
可惜,岳铭章滴水不漏,他即便觉得怪异非常,也不能从和往常无丝毫区别的大哥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哥,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岳维渊动察秋毫地斜睨着他问。
岳铭章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往他的腿上看了一眼,眉头一跳,沉默着没说话。
莫名心虚的岳维渊往自己的腿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藏了藏,没地方藏,又讪讪地停下,突然盯向转移话题太高明的大哥,目光转而凄凄切切。
岳铭章黑着脸扫过一脸烱烱有神的岳维渊。
岳维渊浑身一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挪开视线,欲盖弥彰似的大声咳嗽着道了一声晚安,慢吞吞地往自己的卧室挪着去。
岳铭章则想着该尽快给维渊找几个合用的保姆才是,随后也回到房间,看了一会书,动作渐渐慢下来,手指一直搭在同一行没有挪动,似乎想着什么,目光长长的远远的。
嗯。厉封很沉重地应了一声。
那一天你从我家里跑出去,那个声音,你没有问过我。
厉封:你后来走了。怎么听都像是在辩解,他确实没有听贺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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