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识的贪财小恩公。身上也没有那件玄铁铠甲,而是元德景年轻时的褂子,洗得薄透了,抵不住风,吹得肝儿疼。
“没事,我守夜,你睡吧。”温启年接过火折,让元夕上车坐着。
他们抄了近路从沙漠里走,这一片最近不太平,怕生火堆吓走了野兽却引来蛮子,便决定元夕辛苦点,晚上守夜,明日白天就让温启年赶车。
“初一哥,你睡吧,我陪着你。”元夕看他一头一脸的汗,知道他此时提出守夜肯定是想一夜不睡干熬着了,“我爹小时候就拍我睡觉,我也拍你睡觉,不怕的。”
他从温启年手里拿回火折子,让他躺好,自作主张地开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温启年的肩膀。
温启年何曾被人这样拍过,僵着身子不敢动,还想张口说话,元夕摇摇头,“嘘”了声。
那副肩膀很宽阔,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肌肉纠结,坚硬如铁。元夕不作他想,只觉得温启年就要拖着病躯重上战场了,至少让他去之前好好休息。
要问温启年第一次被人拍着入睡感觉如何,他形容不出,觉得怪异。仰头对着高挂悬月,满天星斗像个漩涡,将他吸入一个温柔的所在。他从来没去过那样的地方,不敢迈步,不敢转身,抬起头,只看到一张半朦胧的脸。
是元夕,是那个从沙漠里救下他的人。素净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盛着两弯月牙泉。
然后温启年便睡着了,睡得人事不知。
第6章 第 6 章
由于睡得好,前一天还能忍下的痛醒来后就加倍地显了出来,直痛得温启年牙关紧咬,吃不下东西。
元夕将馒头和肉干泡软了喂给他,打量他神色还是不佳,试探地问:“初一哥,我累得紧,要不我们就地歇个半天再走吧?”
温启年吃了东西,身上也暖了些,让他慢慢将驴拴好,上车坐下休息。
这车肚里并不大,装下两个人已是勉强。元夕轻手轻脚爬上车,将两人小小的包裹展开来铺在温启年身上,自己一歪脑袋,真的睡着了。
温启年看他睡得不舒服,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左手腕子扭了未愈,还是肿的,温启年拿右手去拉坐在右边的元夕,只好是按着他脸。触感一片滑嫩,以至于摸出了凉来,诧异之下又探他额头,温启年才知他发了热。
烧得不轻,元夕在他肩上不适地乱动两下,嘴里嘟哝两声“金子”和“爹”,然后凑近来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沉沉不语。
一病一伤,两人在朝天大路上又耽搁一日。夜里元夕终于退了烧,醒时发现自己身在一片清苦的药味里,原来是被温启年给环抱住了,身上披了他们带的所有衣服,闷出一身大汗。
温启年没睡,怀里抱着元夕,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元夕稍一动,他就察觉了,低头问他:“可好些了?”
元夕点点头道:“好多了。”心想我连着照顾你几日,你也照顾了我一回,正想着,就听到温启年笑说:“你已连着照顾了我好些日子,终于轮到我也来照料你一回。”
元夕讶异之下笑出了声,鼻间尽是温启年身上自家产的膏药味,苦而不涩,苦到尽头飘出一丝清冽的甜。
两人耽搁的这一日里,兴庆府的形势已悄然起了变化,寒风裹着砂砾拍打在行人脸上,一条看不见的暗河在地下缓慢流淌着。
宋兴与呼揭将领朋普交过不止一次手,双方对彼此的招数了如指掌,正面碰上都讨不到便宜。兴庆府内早先混入了二百呼揭探子,怕是郡守已经自顾不暇,甚至被呼揭人控制住了,是以紧闭城门,不接应宋兴一行。宋兴别无他法,派人将城墙牢牢围住,以免蛮人与城内探子里通外合,先行进了城。
朋普似也不急,耐心十足地与宋兴在兴庆府外对峙了四天,虽不主动出击,但日夜都严密防备着,宋兴派出去偷袭的几十余人全都被扣下了,隔一日就杀两人丢在两军正中间的空地上。
金城的驻兵何曾受过此等大辱,纷纷气红了眼,阵日躁动不安,一个两个去恳求宋兴出击,但真要让他们想出如何应对一万呼揭人,又怂了。宋兴面上沉如水,实则急得满嘴泡,他深知,正面与朋普抗击胜算渺茫,遑论温启年不在,手下的兵他就快要压不住了。
这日,贺朝大军里正在轮流用饭。
温启年治军严明,一天两餐时辰固定,分量管够,宁愿自己不吃也从不亏待手下。宋兴沿袭他的习惯,让炊事营寻避风处刨出了坑,埋锅造饭,焖出几大盆肉干煮青豆和高粱面饼,就着沙漠里的刺柳煮熟了吃。
一口饭半口沙,众人都习惯了,也不抱怨,蹲在地上大口吃着。
金城兵里有个十七八岁还没正式上过战场的,正费劲地嚼着满口干豆子,突然看到远处走来个灰扑扑的人形,看不太清。他揉揉眼睛,生生咽下嘴里的东西,咯得喉管生疼,险些翻了个朝天的白眼就这么呛死了。
“偷……偷……袭!偷袭!有人偷袭啊!”
刹那间锅盆翻飞,两把黄沙灭了灶火。一群头冠歪斜慌乱间扶正的,嘴角流涎没手擦的,来不及拿刀捡起锅就往前冲的,刚拉完屎还一手提着裤子的呆头鹅,从营帐四方围将过来,脚快的已跑去通知了宋兴。
有人来袭是宋兴意料之中的,他快步过来,还没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就先看到了手下人的情状,大喝一声“什么样子”,训了两句让他们各自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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