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黑衣人的颈喉上都插住了一个锋利镖器,见血封喉。他再低头一看,庞湛一脸惨白,失去了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他连忙低下头听,只听见:“叫大夫。”
庞湛的声音让旻轩冷静下来,他先把庞湛扶到隔壁的房间,再锁上自己的厢房,然后马上找店小二,但是他这才发现客栈里的人都跑了,他只得叫来打更人,给了他一笔钱,然他找大夫来。
等到大夫来了,看完庞湛,天色已经有点亮,他给了大夫另一笔钱,让他马上送上药来。而后他回到厢房,看着地上横陈着的两具尸体,气上心头,割踢了一脚,又拿起那两把本来架在他颈上的剑,一手一剑,泄愤似的刺着那两具尸体。
直到他的双手累了,痛了,他才抛下剑,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大吼出声。
等到庞湛好了一点时,已经是两天后,他命大夫替他好好照顾庞湛后,自己就离开客栈,离开了庞湛。
又有几滴水弹到他的脸上,几个孩子扔了最后的石头,回家吃饭了。他抹一抹脸,从悲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没想到天已黄昏,夕阳缓缓地下。
他低声说:“庞大哥,要是你后来不再追上我,多好。”
庞湛早不能回答他的话,却把另一把声音从身后叫他。
“五爷,天气冷,你应该多穿一件衣服。”话音刚落,一件皮裘就落到他的身上。
“谢谢子余。”他伸出手,让姚子余拉起他,感谢地看着这个愿意陪他长途跋涉过来的人。
这几年他心力交瘁,老得很快,脸上多了皱纹,两鬓都有了白头发,而姚子余却一如以往的开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姚子余看着旻轩干燥的表皮裂开的唇,皱了皱眉,道:“快要入夜了,你明天再来吧。”
“不用,一天就够了。”旻轩回头看了看这结了一层薄冰的杏花江,逝水已去,幸好还有冰封住记忆逝去,一切在他的心里就够了。
他和姚子余并肩离开,本来的路上很静很冷,他们却一句搭一句的说着话,至少他们心里都是暖的。
“来到这边,你要在南下看看他们吗?”
旻轩摇摇头,却问:“他们好吗?”
姚子余笑道:“你应该亲自过去看他们,他们会很高兴。”
旻轩耸耸肩,不相信姚子余的话,不过只是说:“在过几年吧,过几年就好了。”
“也对。”
他看着姚子余的脸,由衷一笑。他永远都记得庞湛最后的愿望是他今后不要在那么寂寞,如今他不寂寞了,无论是心里,还是身外。
?
☆、第五十八章(上)
? 虽然确立了新帝,可是按照王朝的规定,新帝只有在登基后才能入主朝堂,所以这几天的奏折只能送到仁福宫的书殿,堆在书案上。而登基仪式定了在十天后太庙举行,按照以往来说,新帝要处理的事情不多,足够时间处理那些奏折有余,可是碰上宋乐玉和诺煦的事,使得书案上的奏折愈叠愈高。
诺煦和永霆定了在三天后搬到望王府和艺王府,因为他们早年敌对的关系,所以永霆在选址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诺煦,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本来心志极高的永霆以为帝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打算登基后把自己的府邸送给明珞,可是这一切只能成为空想了。
他们各自在宫殿收拾着东西,而一直侍候着他们的宫婢太监都会跟着他们离开。不过莫回川的身份不同,他作为侍卫,本来应该留在宫里,再听候新帝的发落,可是诺煦早年就想到这一点,而先帝也早就恢复莫回川的自由身,所以纵然淮钧顾及着他们,莫回川还是可以顺利的跟着诺煦离开。
至于旻轩未及冠礼,便要等到新帝登基时才封王,再搬到王府。但是他还没有收拾东西的力气,只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而淮钧一早就去了天牢,宋乐玉的事他希望尽早解决。
他弯身走进囚禁宋乐玉的牢房,牢房里十分阴暗,充满湿气,偶然有两声属于老鼠的“唧唧”声,这座属于皇宫的天牢并不常用,看来已经成了老鼠的地方,难为这个宋家公子要与鼠共住。
可是淮钧倒没有难为宋乐玉的意思似的,里面放了一张木桌,桌上有几碟小菜,又有一瓶酒,而旁边的床铺了软垫,都是他命人安排的。
他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宋乐玉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凝视着牢里唯一的铁窗,不知在想什么。
“宋公子。”淮钧喊了一声,等到宋乐玉回过头来。
下一刻,宋乐玉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又弯下腰,恭敬地说:“小人参见圣上。”
“平身。”淮钧坐到木桌前,又让宋乐玉坐下,这才看到宋乐玉布满红丝的双眼,和新长的胡子,十分憔悴。
他问道:“宋公子是聪明人,可有什么话想说?”
“我没有做任何谋逆的事。”宋乐玉直言道。
“你是没有做,还是来不及做?”淮钧挑起一双浓眉,质问道:“信上望王约你见面,而你写了字条让他的人到宋家拿钱,结果人赃并获,这样的证据,不是你一句没有做过就可以推翻。”
宋乐玉不确定地对上淮钧的眼睛,他觉得淮钧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图,否则人赃并获,他根本不用亲自过来也可以定他的罪。
他尝试地解释:“我与望王自幼相识,当时他命人送信给我,我担心他的安危才会过去,但是过去了,我才发现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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