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缪沙鼓起胆子继续说‘所以,我能看看那本书吗。’他相信,作为作者,伏尔甘肯定还留着那本他一字一句写下的书。
伏尔甘低下头,仿佛掩饰着什么,那一刹那,他的眼里闪烁着欢欣,犹疑,痛苦,绝望。当然而他再次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微不可闻仿佛顷刻就随风消散‘那书印的不多,我手头上也有几本,不过早就丢了。’他的语气那么淡,却又那么沉,不容任何质疑。他仿佛料到了夏缪沙会问什么,接着说了下去‘我已经很久没写过东西了,我相信,我也再不会写。’
他不想在多说什么,夏缪沙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伏尔甘再次抬起头,凝视着夏缪沙。少年的眼里,是永不熄灭的火苗,那是普罗米修斯从神那里盗来的圣火,那是青春的爱与坚信。对生命无比热爱,对未来无比坚信。
伏尔甘一直在想,如果他能亲手把火苗熄灭,能亲手把这个少年的希冀与未来通通毁掉,那会有多美好。他相信少年是爱他的,他坚信没有人能不爱他,他还坚信少年会永远爱他。
他笑了。他微笑着看着夏缪沙,眼里再无y-in霾‘走吧。’夏缪沙也跟着笑了。去哪里?这是他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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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了下来。白桦树撒下一片蓊郁。穿着华丽衣裙的妇女举着装饰着绒花的白伞,缓缓行进着,莺歌燕语。绅士们坐在街边的咖啡店里,或是读着报纸,或是聊天,消磨着美好时光。
这是一片美好的乐土,这是人间仙境。这里没有贫困没有病痛,只有日夜不息的欢愉。这里是巴黎的中心,是千百年的文化符号,是无数文人画家歌咏的美丽仙境,这里的香榭丽舍。
夏缪沙无暇顾及眼前的风景,只有紧紧的跟着伏尔甘,他怕自己会迷失在着一片纸醉金迷的繁华之中。他记得,哥哥也常常说起香榭丽舍,哥哥的眼里满是留念。他说过,他即使离开了巴黎,最难忘却的就是香榭丽舍。
伏尔甘在一座灰蓝色建筑前停了下来,门口并没有悬挂什么招牌。只是一件紫蓝色装饰着洁白鲜花的纱裙摆在玻璃窗里。那是一朵绒布做成的花,拥有着鲜花般的完美明艳,却也拥有着永恒不息的生命。这就足以昭示店主j-i,ng湛的手艺。
伏尔甘推开门走进去,风铃轻响起。过了很久,柜台后面忙碌着的老裁缝才缓缓抬起头。他已经很老了,雪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他忘记了很多很多事,却永远无法忘记裁缝的手艺,只要给他一块布,他闭着眼就能缝出完美的线条。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夏洛特少爷和他带来的那位朋友。叫什么....来着。’他把夏缪沙认成了哥哥夏洛特。
‘戴夫,我是伏尔甘啊。我经常来。’伏尔甘温和的说着。‘这是夏洛特的弟弟夏缪沙。’
戴夫带着个老花镜,走进了仔细端详‘哦,哦。伏尔甘。我的缪斯。我楼上橱窗里摆着的那件衣服。’他有转头看着夏缪沙‘你哥哥常来我这里做衣服。你和你哥哥真像呢。’
‘那时候,你哥哥带着这位朋友来到这里,我当时就惊住了。我第一次怀疑起上帝,上帝到底是有多么不公平,才把这样绝世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赐予了一个人。他有湛蓝的眼睛,金黄的头发,哦,他一定是上帝身边的天使。我当时就想着,我一定要给他做一件衣服。我做了。’
伏尔甘打断了戴夫的喋喋不休‘给他做件衣服,我们赶着用。’
‘多久?’戴夫眯起眼睛。
‘今天晚上。无论多少钱都行。’
‘不,不行,没有那么快的。’戴夫闭上眼睛,思考着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夏缪沙‘对了,你哥哥在我这边顶过一套衣服,很长时间没有来拿,已经.....十年了。’戴夫吃惊的望着夏缪沙。
他慢慢走到柜台后面,翻动着衣架‘夏洛特,夏洛特,找到了。’他拿着衣服走到夏缪沙身前。量着他的尺寸,量完之后戴夫笑着看着夏谬沙‘嗯,你和你哥哥真的很像呢。腰围,胸围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比他高了一厘米。他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穿上试试。’
夏缪沙一整恍惚,从没有说过他和哥哥很像。小时候他活泼而哥哥文静,而离家之后,他单纯而哥哥忧郁。明明长着相似的脸,却拥有着绝然不同的灵魂与气质。
夏缪沙接过衣服穿上,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是一件深蓝色的外套,点缀着浅色金线的条纹,明明已过十年光y-in,却依旧亮丽如新。很合身,近乎完美。
戴夫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戴夫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裙子用的宽蕾丝,订上白绸布,缀上白珍珠,打上一个结,结在夏缪沙的领口。衬着他年轻而略显幼气的脸,和一头杂乱的碎发。一种海水般干涩轻甜的气息氤氲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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