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分析是否可能是春生出身于武将之家,从小习武造成的。但谢林岚对武学一道并不了解,反反复复推理一番,反而是徒增烦恼,将事情越想越乱。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问父亲。但他刚才已与父亲闹了别扭,依他性子,怎可能主动向父亲示好呢?他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
谢林岚昏昏沉沉,竟渐渐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夜幕西陲了。他口干舌燥,接过侍女呈上的茶盏,润了润喉咙,问:“什么时辰了?”
侍女低头恭顺答道:“回小王爷的话,申时了。”
谢林岚上午便睡了过去,午饭还没吃,就已经快要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最近特别容易倦怠,大约是已经习惯了在军中忙碌的日子,突然回到家中,觉得无事可做,自然就容易泛懒。
侍女拿了玉枕给他垫在身后,低声道:“今日府中来了贵客,王爷差人来请了午膳和晚膳,听说小王爷睡下了,怕扰了小王爷,就没再叫您。小厨房已将膳食备好了,您若想用膳,现在便可以备膳了。”
谢林岚皱了皱眉头,道:“什么贵客?我弟弟么。那是自家人,不算客。”
侍女摇了摇头,谨慎地答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除了二公子,府中未时左右确实又来了两位贵客,看王管家的样子,像是十分尊贵的客人。”
王安常年跟在谢荣偃身边,称得上是谢荣偃的心腹,因而寻常朝中要员,王安也不会如此小心。能让王安忙前忙后的,纵观天下,也不过是那么几个。赵觉只怕是不会来,谢荣昇已给王府下了绊子,估计还没阴劣到到王府来亲自看笑话的地步。
谢林岚将茶盏放下,对侍女道:“更衣吧。”两名侍女躬身应了,拿过一旁紫金托盘里的服饰为他更衣。谢林岚伸直手臂任侍女调整衣袖长度,低声叹了一句:“我家的亲戚实在多得很。不知这次是叔叔,还是舅舅啊。”
谢林岚出了院门,正遇着王福走进院门,恭谨地行了一礼,道:“王爷命小的来接小王爷。”
谢林岚只笑了一声,道:“好灵通的消息啊。”然后却并不作声,只等着王福说话。
王福会意,压低声音道:“定王爷与相爷到访。如今正在用膳。”
谢林岚心中一动,久闻梁鸿之名,今日终于要见到这位舅舅,他却失措起来。
谢林岚细细品味了王福的话,问道:“两位是一起来的,还是....?”
王福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相爷的确比定王爷要早些,但中间也约摸只差了一盏茶时间。”
谢林岚品出他话中暗示,笑了两声,道:“有意思。”
谢林岚将衣袖一甩,向前走去,却见王福仍愣在原地,便问:“愣什么?”
王福低头只是笑,道:“方才您的语气神态,与王爷十分肖似,奴才简直以为如今是在王爷跟前回话了。”
王福已与翠蔓成亲多时,两人都算是看着谢林岚从小长大的人。谢林岚想起成亲后便不再在自己身边伺候的翠蔓,眼眶一湿,心中也有些温热的感动,道:“你和翠蔓都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王福摇摇头,笑道:“能在小王爷跟前侍候,是奴才跟翠蔓天大的福气。”他顿了一顿,又有些欣慰地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小王爷长大了。”
谢林岚不知为何竟鼻子一酸,却强颜欢笑道:“不要再说了,以后我加了冠,还要留你和翠蔓在身边呢,到时候你们可别不依啊。”
王福道:“嗨,若小王爷不让奴才和翠蔓伺候,奴才才不依呢。”
谢林岚转过身去,道:“走吧。”
主仆二人行在这一年最后一日的晚风中,王府一片静寂,只有风打在檐下红灯笼上的声响。王府的雕梁画栋在黑夜中失去了颜色,蜿蜒着伸向远方。
好像一切都没有尽头。
谢林岚进了主厅,见谢荣偃几人都并未上桌,而是坐在厅中的椅子上品茶聊天,谢荣偃将春生抱在膝上,与谢荣璟坐在一侧的青衫男子,想必便是梁鸿。
他走到厅门处,最先起来招呼他的,倒是素未谋面的梁鸿。梁鸿走到他跟亲,谢林岚才得以看清他在脑海中千百次想象过的这个人。待他走进了,谢林岚已怔愣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叹息。
前人赞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见到梁鸿,谢林岚才可以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只要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便是一脉春江万古流。
但谢林岚闭了眼睛,心中只有叹息:这样的人,是我舅舅;这样的人,却派了死士来暗害我。
他当初初见赵觉,还是满心敬仰艳羡,后来见了梁鸿的文字,是赞叹心往。如今见了梁鸿其人,心中却只剩悲凉。外物没有变,相似的情景,心境却不同。变的只是他自己这个人罢了。
短短三个月,从前年少无知的烂漫时光,只怕再也不会有了。
梁鸿弯下腰来,将手抚在他肩上,微笑着看他, 道:“长这么高了。”语气既真诚又怜爱,目光澄澈,令谢林岚心里微微回暖,也笑道:“终于见到舅舅了。”
梁鸿轻轻抚摸他的头,道:“舅舅来跟你过年。”
谢林岚学着梁鸿模样,也挑起嘴角,眉眼弯弯地笑了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梁鸿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如此一来,谢林岚倒是与谢荣璟和梁鸿这两个客人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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