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步子挪到裴敬堂身边,抬起头固执地问:“为什么不行啊?”
“你都多大了,还和我睡?”裴敬堂把洗好的菜放在一边,表情平淡道。
“我想和你交流交流感情呀。”裴迟宴说。
裴敬堂一挑眉,问:“为什么?”
裴迟宴笑嘻嘻地望着他,心里骂他臭傻逼,嘴上却甜甜的:“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公孔雀抖擞羽毛的架势简直就是要赶着开屏了。裴敬堂越发觉得裴迟宴前几天的消停是积淀武功去了,说起话来再不在乎遮掩,一颗心近乎坦坦荡荡地送到他面前,估计是逮着了点什么,便胸有成竹。他白担心了。
裴迟宴又问:“你喜欢我吗?”
裴敬堂答:“喜欢,当然喜欢。”
那双眼忽又亮了好几分,追问:“哪种喜欢?”
修炼多年成j-i,ng的老狐狸没有立刻吭声,给足了时间让他想象期待,慢条斯理地切菜片r_ou_,手臂上紧实的肌r_ou_把衬衫绷出一个充满力度的轮廓。
老狐狸说:“对自己孩子的那种喜欢。”
裴迟宴快被搞疯了,实在不懂裴敬堂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他都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摘到月亮了,月亮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团乌云,遮住光芒,让他顿时陷入纠结的自我怀疑中。
这顿饭在裴迟宴的想象里应该是缱绻浪漫的,也失了味。裴敬堂那比米其林五星厨师做出来的还要金贵好几倍的一桌子菜全都黯然失色,他每样嚼吧嚼吧,觉得咽下去的都是自己的血泪。
翘了好几天的猫尾巴都垂到地上去了。
裴敬堂还贴心地把拉菲从恒温酒柜里取出来,开了瓶倒好一小杯递给他。
裴迟宴一口干完,又上楼去了。
还好这次没哭,就是一口酒喝得眼圈红红的,看着可怜兮兮。
裴敬堂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慢慢地抿了一口陈年的红酒。
目光很沉,似乎有无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怜爱、关心、无奈、渴盼……各种各样的感情融为一体,分不出捡不开,到最后自成一脉。
他的感情太复杂了,而裴迟宴的爱意却简单天然,稚嫩纯粹,充满少年心性。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忐忑。裴敬堂自己沉了底,就忍不住要那孩子的全部,不只是稍纵即逝的青春期式恋慕。他要裴迟宴对他的爱固化为呼吸似的本能,从此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再也不能离开。
裴迟宴回房间后打开电脑,随手播放听歌软件里推荐的“深夜情歌”歌单,听着那些有事没事撕心裂肺的失恋歌,拿起他的大提琴磕磕绊绊地拉了一首a小调。
他学大提琴时已经十五岁,没什么优势,更没朝此发展的念头,只是单纯喜欢那个音色而已。
低低的,沉沉的,悦耳迷人,第一次聆听便再难忘却,像裴敬堂的声音。
快三年了,裴迟宴想。他如此难以自制、低入尘埃里地喜欢裴敬堂,已经三年了。三年他能做多少事呀,光花在那个不顾家的老年人身上了。
可他能怎么办,他就是喜欢。
升高三的那个暑假总是被补习班挤满,学校开学也提前一月,所有人都被压迫着往前跑。裴迟宴没报任何班,裴敬堂倒先把老师请到了家里。
他终于表现出一个父亲对准高三的儿子学习成绩的殷切期待,让裴迟宴更加看不透。
魏女士骂裴敬堂不疼儿子不顾家其实很有道理,裴敬堂似乎很难记得家里还有个人,甚少过问裴迟宴的生活,最近几年工作一忙起来就轮轴转,半夜没回家、出差几星期都是常有的事。
偌大一幢别墅,到了晚上阿姨一走,只有裴迟宴一个人的呼吸声。
白天上完课,他给裴敬堂打电话,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裴敬堂又在开会,简短地回答:“别等我了,你早点睡。”
那就是过了凌晨才会回。这是放假以来的第三次,而且这才过了五天暑假。裴敬堂到底有多忙?
他在避开我,而我让他为难了。裴迟宴不无绝望地想。
当天晚上裴迟宴就捂着受伤的小心灵跟一群朋友去唱歌了,唱完歌也不想回空荡荡的家,在街上瞎溜达。
十点多正是酒吧街开始群魔乱舞的时候,街口站着一堆穿制服的少爷,见人进来便上前推销,裴迟宴一没架住热情二没太大定力,几句就被人忽悠进了一个嗨吧。
进场便被五颜六色的镭s,he灯晃了一眼,中间的舞台上有穿着性感的女人跳舞唱歌,音响震耳欲聋,底下酒柜吧台围了一圈,四周是卡座。空气里满是烟味和酒味,呛得裴迟宴直皱眉。
光影纠缠,形状变幻,到处充斥着尘世的快乐与疯狂,喧腾盘旋而上,与灯光一起洒进各个角落,诱惑着尚且矜持的来客坠下来一起沦陷。
有人领他坐在吧台旁,递过来一张酒单。裴迟宴随手点了一杯名字看起来挺温柔的j-i尾酒,调酒师朝他一笑,在他耳边大声问:“你几岁了?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裴迟宴只听清前面那句,眨着眼比了个十八的手势。
几分钟后他的面前推过来一杯长相类似可乐的酒,上面盖n_ai油泡沫,浸一片柠檬。裴迟宴端起来搅动一下,小小地抿了一口,口感竟出乎意料的软绵润滑,n_ai味很浓,让他忍不住再喝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叫爱尔兰之雾的酒是一种四十度烈酒,新手一杯必醉,倒不倒只是时间问题。
裴迟宴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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