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了去处的。
“去重庆。”乔四爷想也没想,淡淡地说。
是的,重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重庆。
国党军中央办事点。
吴忠国的复命工作被安排在了戴先生的办公室,这让他惶恐非常。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上海地下党情报处的一个行动人员,如今能在戴老板的面前汇报工作,那可是万分的荣耀——也是万分的危机!
述职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吴忠国就已经出来了。但是出了中央办公厅的大门,他的腿就软了,一手扶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上头的事情,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校长。”
吴忠国的述职口供此时被摆在桌案上。戴笠就站在对面,他已经年过四十,深绿色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与他笔体的身姿、向下垂着的嘴角,一起构成一道黑色的浓郁的影子。
“啊……小四儿还真是能干。”蒋委员长淡淡地勾起嘴角,自从南京沦陷,特工们传来野田围攻乔家的消息,他就以为——这个乔家的小少爷已经没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弱不经风的小子还真能干点什么。
“那他现在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的人把乔雪梅安排在中央政府接待处的酒店里面住着,他现在只是说要见您一面。说——有事情要和您商量。”戴先生说。
“有事要还我商量?”蒋校长挑眉,轻蔑地说:“南京都已经沦陷了,被日本人惦记过的地方——他乔家还能剩下点什么?居然还要和我商量,他有这个资格……”等等。蒋校长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校长?”
“戴笠,就你觉得,这个乔雪梅是个什么人?”蒋校长背往后一靠,抬头问道。
“属下觉得……”戴先生回想了一下,似乎记忆中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属下只看过这个人的照片,并听了几个人对他的侧面描述。觉得——就是一个比较沉稳、沉得住气的年轻人吧。不过既然校长这样问,那此人应该不是凡角。”
闻言,蒋校长一笑:“那你知道乔衡舟吧?”
“这人属下当然知道,是个非常聪明并且眼光极准的商人!”
“呵呵,那就对了。”蒋校长说:“依我看来,这个小四儿比之他父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心智、谋略、眼光都是极上层的!就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唉——天妒英才啊。”他叹息一声:“正好,我明天上午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带他来我家见我,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小四儿啦。”
第二天上午九点,蒋公馆。
乔四爷一大早就起来了,他穿着昨天才从重庆一家老师傅手里连夜赶做出来的白色长衫,外面是一个苏缎子对襟短袄,因为时间着急,所以只是浅蓝色的素缎子,但是盘扣是精致的,针脚也是细密服帖的。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蒋校长吃完早饭——难得的休息天,蒋校长早上起床的时候也偷了点懒。
“是不是小四儿来啦?”一进门,就听到里面蒋校长特有的大嗓门。
“回老爷,是的。”领头的老妈子恭敬的回了一句,便请乔四爷到二楼的书房去坐着。
才坐下,蒋校长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端了茶叶的仆人。
“都坐都坐!”他一来,戴笠和其他两个副官立刻站起来迎接他。
众人坐下来之后,仆人便一一上茶。蒋校长端起杯子,对乔四爷笑着说:“知道你要来,昨天下午特地找人从茶行里买了最好的茶叶,你尝尝,怎么样?”
乔四爷也笑,左手端起茶盏,右手用盖子把上面的茶叶撇开,轻轻吹了一口气,再闻了香,蔡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
旁边的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哎呀,一晃都好几年过去了。自从南京一别,如今——只怕要认不出你了。”蒋校长感慨。乔四爷虽然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眉眼没有变,穷讲究的地方也没有变——但身上的气质确实变了,人更加的沉默不言,以前只是少年人天才的傲气,现在更是经历沧桑的沉寂。就连笑容,也与之前的神采奕奕不同,疲倦操劳的感觉,在他的身上也终于体现出来了。
“小四儿昨天说有事情要找我商量,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我从南京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家仆人被困在了里面,军统南京站一向能人异士多,我想请叔父帮个忙,看能不能把人给我就出来。”
他话说得直白,就是连从来不会喊的“叔父”也用了,显然是心中急切,想要贴近关系。
蒋校长闻言,心里转了好几个弯:“不过是一个家仆而已。况且你自己也十分清楚,这南京城经过你这一闹,日本人就像是疯狗一样正在到处咬人,就连我们自己在南京的地下党,也已经有一处地点被暴露了。这种情况下,想要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清楚。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叔父您帮忙了,”乔四爷想了一下,“只是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救是不行的。”
“哦?”听到这里,蒋校长好奇了:“这样说来,难不成这个人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情报?”
乔四爷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时候戴笠说话了:“校长,乔先生所拜托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据我所知,乔先生要救的人——是一个姓王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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