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整个人向舱内扑了过去,终于避免了落水。
李斯谚撞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心知这便是帮了自己的人。他右手还拽着对方汗衫衣襟,左手被对方牢牢握在手里,也不顾忌姿势别扭便抬头去看。
施以永将这个冒冒失失差点落水的乘客救起来,也是好奇怎么这么大个人还不会上船,于是低头看他。
这便是李斯谚和施以永的初遇。
三
施以永说:“过船的,莫这么不小心。”
他用的是江城土语,平翘舌不分,音调也有些微差异。好在李斯谚走南闯北多年,对方言辨认能力也强了很多,当下就听懂了,直起身子点头道谢:“晓得了,谢了哎。”
这句是从那位伯伯那里听来的方言,二次传承,李斯谚肯定说得不像。因为施以永很诧异地挑高了眉毛:“外地人?”
这回他用的是普通话,算不上字正腔圆,听起来也有几分味道。李斯谚笑起来:“说得不好见笑了。我是来出差的。”
施以永没有闲聊的情调,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开口:“你下船的时候从船头走。”
说着,手指向暗黝黝的船舱深处没关牢的门里透出的一线光。
船舱里传来女孩子的轻笑,还有那位母亲呵斥的声音。李斯谚知道她们笑的是自己,厚颜跟着笑了两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施以永便不多话,转身要走,李斯谚连忙拉住他:“小哥,你是船工吧?”
施以永承认了,李斯谚放下自己的背包,一边掏一边解释:“我来出差,上面交代要拍照。问问小哥,船上能拍不?”
施以永看李斯谚掏出个黑布裹着的大家伙,那不是电视台用的大炮筒,却比平常有钱人家里用头号电池的照相机来得大。江城是个小城,位置又偏,难得见到外地人,更不要提这些东西了,施以永心里有点警惕。偏偏船坞里贴着白纸黑字的轮渡管理条例里并没有管照相的,他又不是擅长拒绝的性格,就应了下来,伸出手:“按哪个键?”
“啊?”李斯谚一愣,看着施以永一愣神,顺口答,“最外面这个,长按聚焦,松手拍照。”
“哦。”施以永点点头,从李斯谚手里抓过照相机,退后两步,就着船舱一侧的舷窗给李斯谚拍了一张。这个照相机果然是新鲜玩意,不用调光圈就自己聚焦了,还自动闪光。
李斯谚先前没察觉,被施以永顺手抢了照相机,正瞠目结舌,施以永就照了下来。看着画面,施以永皱起眉眉,却没评论,直接将照相机交还给李斯谚。后者苦笑着看画面上傻兮兮的自己的相片:“小哥,我是要拍船,不是拍人啊。”
施以永显然没想到,又皱了皱眉:“抱歉。”他顿了半秒,再加了一句:“要拍船随便;不能进动力室;到船头了小心别掉下去。”
李斯谚还没明白“动力室”在哪里,就听见一声哨响,施以永随即超船头走去,不一会儿船便开了。
暮春时节,水急得很,船行得也不稳。李斯谚在船舱里转了一圈拍了十来张张,船身在晃加上光线太弱,效果都不太好。
两个小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围到了李斯谚身边,似乎对他挺感兴趣。八九岁的小女孩儿长得可爱,衣服不是什么好牌子,艳丽的颜色穿在小孩子身上也挺新鲜的。李斯谚心里一动,便蹲下来给小女孩儿们给她们拍照。两个小孩子也不怯场,摆出来电视上,身板儿也学了个七成像,逗得李斯谚直乐。
李斯谚好奇这船上人少,女孩儿里的小姐姐便认真地开口了:“那边修了钢筋大桥咧,好多人改走桥过河啰。”又指着两岸稍微高些的建筑物,一一给这个照相的大哥哥介绍这是河东的市区最高楼,那是河西新修的百货大楼。
等到船接近河西的江堤了,李斯谚便照着施以永的吩咐朝船头去。风浪更紧了,船身摇摇晃晃的,李斯谚几乎站不直。过了一扇生锈的铁门,他便看见施以永站在船舷边,手里握着一根极粗的麻绳,朝岸边甩过去。
施以永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短汗衫,胸口和下襟沾了些机油;裤子是蓝色工装裤,膝盖部分洗得褪色了。他的手臂露在秋初微凉的劲风里,握着麻绳的右臂肌肉绷得死紧。麻绳两端各垂了一个绳圈,李斯谚猜那是跟海上轮渡用的锚差不多的东西,套住岸上的桩子便能固定住渡船。
渡船的轰鸣声更大了,然后忽然熄了下来,紧接着李斯谚便听见船头撞向渡口台面下挂着的塑胶轮胎的声音。船身整个一震,李斯谚几乎站立不稳。这时候也管不得锈迹了,他紧紧扶着舱壁,又看向施以永。
施以永倒是像生了根似的稳稳站在甲板上,左脚迈出一步,虚蹲下来,右手顺势将麻绳朝着渡口铁桩子前方抛出去,勾好的绳圈在大风里飘开小半米,恰恰套进了铁桩。施以永随机蹲下身将麻绳这一头套在船头的铁桩上,渡船这才算靠了岸。
渡船船头离渡口不到半米,李斯谚轻易跳了下来,又看到船上两个小女孩儿中小的那个也跑到了船头。他正准备伸手去抱,那小女孩儿已经自己跳下来了。李斯谚伸出的手转来摸摸自己鼻子,俯身问小女孩儿:“小姑娘这么勇敢,自己下船啊?”
小女孩儿瘪起嘴:“阿姐跟阿婶都走大门呢。”说着,手一指舱门的方向。
李斯谚跟着看过去。就是李斯谚险些落水的位置,舱门与渡口仍隔着近两米的距离,大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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