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煎熬没有持续很久。
季琛说:“‘试试’和‘好像’是不够的。”
他声音平静,呼吸却有点乱。裴鲤刚刚转过头来,季琛便抓住了他的双肩,踮起脚,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在裴鲤来得及说任何话之前,季琛利落地关门转身上楼,一句话都没有留。
裴鲤独自在长风中站了很久。
28
大年初一,裴鲤光荣病倒。
除夕下午傻兮兮地吹了半天风,晚上又熬夜守岁,裴鲤睡下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妙,被爆竹声吵醒的时候,果然就领教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
裴家二老按惯例早起去了庙会,裴鲤抱着被子孤零零坐在床上,鼻塞头昏,分外凄凉。他抽了抽鼻子,删掉了塞满收信箱的拜年短信和邮件,例行公事地在各个社交网络上发了红包,回复了一干好友的祝福和嘲讽。
门外锣鼓喧天,家里却空荡荡的。裴鲤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寂寞。
他不期然想起了季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唇。季琛昨天那样说,似乎是对他的表态不满意的。
可后来他又亲了裴鲤。
季琛的吻太短太平静,裴鲤抓不到任何线索。
也许是时候补上大学旷掉的恋爱必修课了,可惜裴鲤的一群狐朋狗友都隶属光棍联盟,离tuō_guāng最近的徐哲也远没有上岸。
好在裴鲤有最好的场外求助机会。
裴鲤戴好耳塞,拨通了季琛的电话。
爆竹声被关在窗外,裴鲤有种错觉,仿佛等待接通的提示音贴着耳鼓响起,直直地敲进他的脑子里。
然后他听见季琛开口:“裴鲤?新年好啊。”
裴鲤愣住了。
电话接通之前他设想了好几段对白,没有一段是以这样平静无波的“新年好”开始的。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新年好”,声音沙得不像话,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季琛显然也听出来了,语调不再那么云淡风轻:“怎么嗓子哑了?感冒吗?”
裴鲤闷闷地嗯了一声。扁桃体存在感分外鲜明,十分难受。
季琛的声音带着疑惑:“昨天还好好的。”
裴鲤嘶声道:“我也不想的。”
季琛听不下去,打断道:“你别说话了。”
裴鲤大受打击。他艰难地开口:“小琛,我无聊。”
季琛叹气道:“你确实很无聊。”
不等裴鲤被打击得更深,季琛继续道:“那你听我说吧。”
季琛的大年初一远不如裴鲤那么无聊,因为他没生病,而且风信子开花了。
“今天早晨忽然就开花了,花香味好重,”季琛说着,声音就带上了笑意,“你是不是昨天就鼻塞了?那么明显的味道都闻不到。”
裴鲤无言以对。
季琛又说,下次想添一盆多肉。他仍然惦记着裴鲤家那盆的八千代,养着它的两个月里没怎么用心照顾,现在想来依旧于心有愧。
裴鲤嗓子正难受,想要插嘴也只能言简意赅:“那你搬回来。”搬回来可以继续养那盆八千代,也不怕他糟蹋了。
季琛微妙地停顿了片刻。
裴鲤知道这就是季琛的拒绝了。他郁闷地住嘴,却又忽然福至心灵:“你来看看它?”
他话说得简短,季琛却像是听明白了,惊讶道:“你把它带回你父母家了?”
裴鲤试图用两个字讲清楚原委:“浇水。”
季琛说:“多肉一两周才浇一次水。”
裴鲤心虚地哦了一声。
季琛忽然问:“伯父伯母在吗?”
裴鲤答道:“庙会。”他们家每年初一都会去。今年李玉华心疼儿子生病,要去摸玉马消灾,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他琢磨了一下季琛这句话,眼睛一亮:“你来看花?”
一段漫长的沉默。
然后季琛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不看花,看你。”
……
裴鲤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红心跳,已然染上一场来势汹汹的热病。
季琛发过来了风信子的照片。珍珠白的狭长花朵缀在花茎上,十分生动可爱。裴鲤瞧着照片会心一笑,本打算把放在客厅的八千代端来拍个照,起身时猛然看到书桌上的玫瑰,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昨天回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花瓶,裴鲤把玫瑰插在了自己的水杯里。那枝玫瑰同他一样在寒风里冻了大半个下午,花瓣都蔫了,他摆弄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拍摄角度。
裴鲤发完照片就开始抓紧时间拾掇自己。裴家跟季琛新租的房子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然而等他洗了个澡吃了顿药顺便含着川贝枇杷膏把昨夜阖家团圆看春晚留下的杯盘狼藉收拾干净了,季琛仍然音信全无。
裴鲤忽然意识到季琛过来其实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季琛没有车,搭不了公交,正月初一北海街上的出租车又不多,出行该有多难呢。
裴鲤赶紧又拨了个电话。
季琛接得很快。
不等裴鲤开口,季琛就解释道:“我在等出租。”
裴鲤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风声。他懊恼道:“是我没想周全。外面冷,你先回去。”
季琛说:“我想见你。”
裴鲤坚持道:“那你也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接你,乖。”
季琛沉默片刻,说:“那我不去了。”
裴鲤还在耳鸣都能听出来季琛的失落。他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
于是正在热火朝天刷副本的陈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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