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他像跌落人间地狱。
他们做完都很困倦,那晚陈一平擦掉手上体液,邓特风没有冲凉就睡着了。他想了想,扯床单给他盖上,拥着他睡。怀里抱拥他,仍梦到他,梦见自己大学时做人tutor帮补习时遇到还是小少年的邓特风。他不认识那时的他,但是看见那小少年坐在高脚椅上审视他,眉睫娟秀浓密得一如女孩,便知是邓特风。
那个小小的邓特风面无表情地在高脚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故作老成地:“你会不会离开我?”
陈一平在他面前弯腰,伸出手,说:“抓住。”
小邓特风抓住他的手掌,抓不住,只抓到一半。
我不喜欢小孩,陈一平想。回到彼此的十年前,正如在这个梦中,青年时的他不会是这小邓特风的好玩伴。他亦从来不曾恨过没有与邓特风早早相遇,太早相遇,怎么能懂得珍惜。
他们身处的一片阴影外,终于有阳光照入,陈一平和他勾一勾手,约定。“等你长大,那时的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而在梦以外,有人唤他。陈一平很困,醒不来。这时天还未光,凌晨四点。
陈一平不知道,邓特风正趴在床上,望着他看。已经短消息阿祖来接,四次决定要爬起来不扰到陈一平的下床离开,又四次都控制不住,不想挪动只想趴在他身边看他侧面,一万年不够,手肘都撑到发红。
半睡半醒之间,现实照进梦境,陈一平听见邓特风,非常清晰地,不像是梦地站在他床前,最后回头一次,请求说:“不要因为醒来我不在,就以为之前不是真的,好不好?”
他想回答,醒来时邓特风已经不在。这房屋空空荡荡,客厅里,雨后黎明的风鼓涨起四面白窗帘。陈一平蓦地有种怅然若失,仿佛生命里有些东西注定是空的。
直到他看见餐桌上,邓特风留下的字迹。
他用一支旧钢笔,笔囊里的墨水已干涸。再吸入水,竟还能写淡淡蓝色的字。邓特风临走才匆匆写,一种花的名字:f-. ——勿忘我。
骑士落入河流被水卷走,在水中对悬崖上的恋人高呼:不要忘记我!此后他的恋人永远在斗篷胸前别着蓝色小花。花名是那一句“勿忘我”。
大概被陈一平忘记是他最不安的事。
第19章
那日早上四点半,阿祖开车到这处独立屋外接走他。邓特风一身皱巴巴的衣衫,被阿祖送回自家别墅,开车门下车前,说:“多谢你。”阿祖并不看好他与陈米雪的大哥,勉强应答,也说不出祝好运。
邓特风又从窗口爬回房间,一夜窗都未锁,房门口地面上放着餐盘,盘中是土豆培根沙拉,红肠切片,与放硬的餐包。
他站在房中,静默半晌,才转身关上窗,开门原样踢餐盘出走廊,脱衣进自己的浴室冲凉。外面天渐渐亮,他坐在房中,等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佣人又送新的早餐餐盘上来,才打开门,穿一条宽松长裤和恤衫,赤脚走下楼,走到他妈咪面前。他的妈咪刻意无视他,向吐司上涂抹牛油蜂蜜,邓特风说:“我有话跟你谈。”
而那天下午,江绍打给陈一平三个电话,他下堂后看见记录才回拨。
江绍说:“米雪想见你。你们有话谈的啦。”
约的时间、地点竟是次日中午,游戏厅旁的奶茶店。这故事真正起始的地方。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日光,绿树,公园,乃至牵贵宾犬散步的女士都一样。时令由夏末转到秋初,江绍为米雪传话,保证她大哥一定会赴约,就做了陈一平司机载他来。陈一平提早到,江绍当即坐进店内隐蔽处,压低棒球帽,只当自己不存在地八卦着。
可米雪到得更早,她离开家并未带多少衣服,兼之心情不佳,重又sh过,白裙、线衫及酒红贝雷帽都是陈一平陌生的。她一眼看见大哥,故作轻松地招手,已经下过单。
“一切照旧是不是?”
点了烧腊饭,陈一平来这家店总是点烧腊双拼叉烧烧肉加一杯鸳鸯。米雪和邓特风一样,中意喝这里加奶盖的海盐炭焙乌龙。女侍应送上一杯鸳鸯,陈一平正要端,米雪突然说:“今天我想喝鸳鸯。”
陈一平下意识让开手。
这对兄妹有一瞬间的沉默。
陈一平不知应说什么,就也不答话,用汤匙大口扒饭。
米雪坐在他对面,换了个坐姿,才用一种自言自语般的口吻,轻声地说:“从小到大,我想要的,我大哥一定让给我。”
从一张ude的机票,积分换取度假酒店,到谁先用买来的新皮箱,谁得到限定版钢笔,他从来没与她争抢过。哪怕从前兄妹有争执,吵到不可开交,也是他开车出去冷静,然后打电话回家,问她可要吃宵夜。
米雪在这时忽然醒觉,她原本不知道约大哥出来能说什么,一想起就在kelly家咬指甲。但此刻她终于豁然开朗,原来束缚住自己的只是自己。
她有些想流眼泪,不由得掩饰地低头。她说:“大哥,你知不知道,alex不是一杯奶茶。感情不是我点了什么你就不能再点的。”
陈一平只是坐在原位,没有动那杯鸳鸯,也没继续吃饭。米雪似乎长大了,他看着盘里剩下的食物和百加利菜,一时之间,说不出怎样感想,只是莫名感动,想长出一口气。
陈家兄妹间的问题解决,但米雪没即时回家,她还要在kelly家多住几日,多度过几个女孩子们的夜晚。她想了想,说:“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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