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看着路上的百姓,一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边挥动马鞭,如一阵疾风穿过了城外的无边旷野。
据宗仕林说,宗凌的娘亲生下孩子以后就得了一种怪病,为了避免传染,他把发妻的尸骨焚烧了,骨灰和牌位一直放在祠堂,让她和祖辈一起接受后人的供奉。
宗凌离家出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把娘亲带出来,但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宗仕林早就续弦了,自己又离开了宗家,娘亲还留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宗凌可以不管其他人,但不能让娘亲被带走。
他日夜不寐,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追上了宗家的队伍。
一行人由宗仕林领队,除了衣服细软,还用马车装了三四车箱子,其中一辆车上全是书。
他们大约有三十来人,都是老弱妇孺,宗凌发现他们的时候,一个年幼的婴儿刚刚入睡。
还是负责照顾几个孩童的宗真率先发现了宗凌,他看着鲜衣怒马的少年,眼睛顿时就亮了,跑出来惊喜地大喊:“哥!”
宗凌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跳下了马。
宗仕林正跟族中几位老人商议着什么,听见声音便站了起来。
他放下装满清水的水囊,缓步走下了山坡,高大的身影拦在宗凌面前,面色不善地问:“你来干什么?”
其他人一看父子俩这个架势,都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
宗真的伤好了七七八八,现下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他猜测哥哥应该收到了自己的口信,如今赶了过来,是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宗凌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冷地问:“我娘亲在哪儿?”
宗仕林一愣,随即呵斥:“放肆!”
宗凌:“你已经不是我爹了,你要走就走,把我娘还给我!”
宗仕林气得全身发抖,他指着宗凌怒道:“你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生是我宗家的人,死是我宗家的鬼!你已不是我宗仕林的儿子,有何资格来要她的牌位?”
宗凌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分辨,一双眼睛迅速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
忽然,他余光一瞥,看见了坐在一辆马车旁边的宗夫人,也就是宗真的亲娘,心下有了计较,大步走了过去。
宗夫人一看宗凌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不待他走近,早已紧张得站了起来。
“娘!哥,你要干什么?”宗真赶紧跑向娘亲。
宗凌像是没看见宗夫人似的,猫腰钻上了车,不一会儿,便从车里抱下来两个东西。
宗真及时扶住了娘亲,看见宗凌怀着抱着一罐骨灰和一个牌位,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问:“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宗凌讥讽道:“我不留下来,谁给你们机会逃跑?”
身后的宗仕林恰好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他平日一向以清廉忠臣自居,也不愿做临阵脱逃这等令人蒙羞的事,但州府长官不知去处,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指望着他,形势所逼,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宗凌虽然知道他担着一家人的希望,但想到他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君子小人之类的论调,又忍不住出言嘲讽。
果然,宗仕林怒不可遏:“给我放下!你没有资格碰她!”
宗凌又是冷笑:“这是我娘!我没有资格,难道你有资格?”
“你!”宗仕林气得说不出话来。
宗凌没心思跟他耍嘴皮子,拿了东西就要走,宗仕林却追了上来,伸手去抢他怀里的东西。
“把手拿开!”宗凌把罐子和牌位抱得紧紧的。
宗仕林对他怒目而视:“把她放下!”
宗凌也怒了,两人都用上了力气,互相争执了起来,不料罐子突然一滑,从两人手中飞脱出去。
啪的一声,瓷罐摔在坚硬的泥土上,四分五裂,白垩色的粉末洒了一地,又被微风吹散了不少。
两人都呆住了。这一次倒是宗仕林先反应过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宗凌脸上,打完便蹲下了身子,忙不迭地将地上的粉末收拾起来。
宗凌呆呆的,被打了也没有反应,直到旁边的宗真叫了一句:“哥……”
他终于回过神来,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地上,慌忙用手去够地上的骨灰。
那些粉末沾了泥土,根本弄不干净。宗凌捡了一点是一点,然后用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兜起来。
一老一少蹲在地上捡骨灰,旁观的人都不敢出声。
宗凌在地上摸索着,恰好跟宗仕林对上,两人都停下了动作,咬牙切齿地看着彼此。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宗仕林几乎是咬着牙龈,把字一个个从齿缝里吐出来的。
宗凌满眼通红,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不是这个人要跟自己抢,娘亲怎么会死后都不得安宁!
被这种眼神刺激到,宗仕林指着他的鼻子骂:“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早说了,你和你那个满手鲜血的亲爹一样,都是一个疯子!要不是为了你们,你娘怎么会死得这么早?早知有今天,我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掐死!”
宗凌浑身一震,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娘为了你那个死了的亲爹疯掉了!”到了这个份上,宗仕林也豁出去了,将一切坦白,“生下你之后,她天天闹着要自杀!是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痛苦!你、你不过是她留下来的一个孽种……”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宗凌已经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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