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只能属于我。
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他父亲第五次东巡,他也在随行的队伍里面,途中,那个男人突然病倒,他则身前身后地忙碌照料着,但无论怎样,他父亲的病仍然一天重似一天,当队伍到了沙丘行宫的第一天晚上,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慢性毒药倒进装着汤药的玉碗里,然后端到他父亲的床前,但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却只是看着他,然后说道:“……你很好,够狠,够绝,有资格做一个皇帝。”
原来父亲已经察觉到了……他想,却只是笑,并不担心,因为毒已入骨,什么都已经迟了。他父亲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再没有说什么,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然后淡淡道:“……把朕的江山守好了,别让朕瞧不起你。”然后,就逐渐再没有了气息。
他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帝王无声地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没掉一滴泪,只是将那变冷的身体紧紧抱住,笑了起来,他想,这下好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政,你是我的。
男人死后,他秘不发丧,假借对方之名伪造诏书,宣布由他继承皇位,同时,还以他父亲的名义指责他哥哥不孝,令其自尽,后来又杀尽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当时天下皆私谓他残忍已超过其父,他却只是一笑而已,毫不在乎,他想,你们知道什么,我早就已经疯了。
他即位之后,大修宫宇,酷法治民,宠幸奸佞,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晚上的时候,他睡在自己的寝宫里,亲密地抱着一具白骨,安稳入眠,他想,我杀死了你心爱的那个人,杀光了你的儿女,现在我还要败光你的江山,我要你……永远也不原谅我——
既然不能爱,那就生生世世,都恨着我。
……
公元前二零七年,秦二世胡亥于咸阳,自刎而亡——
他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十分得他父亲的喜欢,那个威严冷酷的男人时常会把他抱在膝上,用胡子去扎他,逗他玩耍,笑着唤他‘冲儿’。
他九岁的时候,已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小少年,众人都说日后他父亲会传位给他,有一次他哥哥娶了妻子,人尽相贺,不巧那天他却稍微有些发烧,没有前去观礼,等他父亲回来的时候,抚摩着他乌黑的头发,说道:“改天你去看看,这甄氏的眉目,倒是有些像你。”那时他还小,饶是自幼伶俐,却也还是懵懵懂懂地只知道伏在父亲膝盖上,用手拉着对方腰间的玉佩把玩,听不出男人话中深藏的意味。
他父亲每至闲暇,常去他那里和他说话,曾对他母亲说过:“我头风病一犯,见了冲儿,却是即时而愈,倒也奇怪。”他在一旁听了,只是笑,把脑袋深深埋进男人阔实的怀里。
他长到十三岁时,男人在外地接到消息,他已得了重病,命在旦夕,待男人抛下诸事,匆匆返回时,却只见他躺在床上,神昏儋语,叫人看着揪心,满屋子的人哭哭啼啼的,叫着他的名字,而他父亲却只是走到床前,俯身把他抱起来,一遍一遍地轻轻唤他的乳名,他不答,嘴唇干裂,最好的医生也不能让他开口说一句话,男人再多的低唤也不能让他睁开眼,不能言笑,也再不能与男人竟日长谈。
后来作为继承人的他死了,死在他父亲怀里,那个人抱着他还未长成的冰冷身体,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的哥哥们上前劝慰时,男人只冷冷道:“……冲儿已死,是我的不幸,却是你们这些做兄弟的运气。”他父亲说完,再不去看其他人,亲手为他穿上丧衣,慢慢梳好了头发,然后喝退了所有人,自己抱着他,絮絮说道:“冲儿,从小你就特别聪明,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别人送来了一头象,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称出到底有多重,只有你想出了办法……冲儿,人都说多智早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你一生,都愚笨懵懂。”——
冲儿,冲儿。
再后来,有传闻男人与儿媳甄氏有染,一次酒醉后,男人在灯下看着那甄姓女子与他依稀相似的眉目,忽然笑着轻轻唤道:“……冲儿。”
……
公元二二零年,曹操于洛阳逝世,享年六十六岁——
夜色深沉,灯火静燃,身边,有那人平稳均匀的呼吸。
北堂戎渡恍恍惚惚地用手扶着额头,似醒非醒,便在此时,一旁却伸过来一条胳膊,将他搂进怀里,道:“……怎么醒了?”北堂戎渡含糊地说道:“我好象是做了梦……”那人懒洋洋地将他抱紧了,宽阔的胸膛温热而结实,低笑道:“……不准梦见别人。”北堂戎渡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靠在对方怀中:“好罢,我只会梦见你好不好?……”
“我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你了……”
二百零二. 莫怪真情如利剑
两人一时回到了北堂戎渡的宫中,此时月色静好,清风徐来,说不尽地惬意自在,桌子上的酒和葡萄都还照着原来的样子放着,没有人动过,北堂戎渡随手拿起了那青玉盏,往里面倒满了酒,然后递到唇边,眼也不眨地一饮而尽,旁边北堂尊越按住他还想要再去倒酒的手,说道:“怎么喝得这么急?”北堂戎渡笑了笑,没说话,只在月色中打量着对方,面前这个男人脸上极为细腻的玉色肌肤在夜幕中淡淡散发着极具诱惑力的柔和光泽,好似温玉一般,在长而浓密的睫毛掩映下,连眼神也显得内敛平和了不少,五官线条刚棱适度,不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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