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个‘华裔’,谁知道这个名头人是不是想要。——或者说,这正是两头通吃?人这十几年吃喝拉撒睡都在英国呢,混得怎么样暂且不提,回来就跟衣锦还乡似的,念头都停留在二十年前,觉得国内的都是穷亲戚。到底谁是刘姥姥,天知道。”
周缘给亓云呛得发愣,平时亓云都是不大能说的样子,今天突然吃了炸药一样。
“太偏激了,你这种看法。”周缘评价道:“不能一概而论。”
亓云看了他一眼,把餐盘吃干净,总算没有剩饭,然后把一次性筷子餐巾扔进废物箱,把餐盘捅进待洗的储物箱。他当然偏激,不过只针对亓瀚洋一个人。
亓云瞧不大起他,亓瀚洋大约也知道的。
周缘像是看出什么,沉默下来。亓云看着他默默扒饭的样子,心里泛上了愧疚。原本也只是嫌他多事,可一般人谁能想到父子间还有这些乱七八糟。
“……抱歉。”亓云轻声道:“你知道……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我十岁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所以……”
周缘突然笑道:“嗨,没事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亓云拿起大衣:“我们出去吧。食堂空气实在是很差。”
周缘也站起:“好。”
十二月份将近。冬季冷冽清澈的空气从遥远的北边侵袭了过来。因为地理关系,中国的冬天的风中,大多数都带着从西伯利亚雪原呼啸而来的气势。因此中国冬天的风气味,也带着雪的微妙的味道。走到大门口,林荫道两侧的树叶早已脱落殆尽,微蓝的天幕衬着遒劲的棕黑枝节,连边缘都清晰了起来。刚出食堂有点不适应透亮的阳光,亓云微微眯起眼睛。罗靖和倚着车,微笑着看过来。——风也好,树也好,蓝色的天空也好,统统成了他的背景。
罗靖和很喜欢一个姿势。他常常靠在车的一侧,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向远方眺望。黑大衣黑轿车,衬得他长身玉立。
周缘对于罗靖和很是钦慕,周缘一向最钦慕强有力的人物。那天见过罗靖和之后,他就成了周缘后十年里奋斗的目标。这两天亓云看周缘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还以为是他的恋情不顺,也没想过周缘在无意模仿罗靖和。
亓云一看罗靖和,笑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罗靖和柔和地说:“这两天又委屈你吃食堂啦。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亓云从来不问罗靖和工作上的事情,顶多在他晚上有应酬的时候问问都和谁喝酒。上次的事儿之后亓云更加厌恶星海的老总,罗靖和便注意不让这家伙到自己家里来了,有事儿在外面都解决掉。
“上次你凉拌的那种黄瓜丝,还有绿豆粥,我不要加冰糖。”亓云毫不客气地说:“今天晚上多加一点荤行吗?只要一点,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鲅鱼块了,好不好?”
罗靖和瞧他撒娇,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下,温声笑道:“好的,绿豆粥,还有凉拌黄瓜丝。多放海蜇爪子,还有素鸡片。不过要吃鲅鱼块的话,晚饭可能要晚一点。”
罗靖和熬粥很有一套。特别是绿豆粥,一股子清新的绿豆醇香,喝一口进去,鼻腔里都是那种柔润清火的味道。还有凉拌黄瓜丝,这是亓云最近晚饭必备的菜,简直到了没有就不吃饭的地步。上个月罗靖和专门托朋友弄到一箱高级海蜇,是这位搞水产业的朋友单独养来专门自己吃的,有害物质基本就没大有了。罗靖和把海蜇泡去明矾,反复洗净,拿滚水微微一涮,然后切丝。亓云最喜欢吃海蜇身上口腕触手部分,这部分崎岖折叠,要比平滑的伞部有嚼头,十分脆嫩。于是罗靖和就把海蜇的伞部和口腕触手分开,专门给亓云弄一份只有“海蜇爪子”的凉拌黄瓜丝——这是罗靖和老家的叫法,刚开始亓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经他一解释,立即拍手笑道:“还是这个形象,听着就好吃。”
海蜇爪子拌上鲜嫩的黄瓜丝,少许虾皮,一点盐,醋,香油,切得整齐漂亮的素鸡片,配上绿豆粥,味道已经不能用美妙来形容。鲅鱼块呢,则是把整条鲅鱼收拾干净,去掉鱼腥线,然后横切,与脊椎垂直,得用点力气。用油微炸,并不炸透,只是让鲅鱼肉固定形状。最后用白糖,醋,酱油,盐调汁炖,快收汁的时候兑上芡汁勾芡,这样酱汤就紧紧裹在鱼肉上,吃起来鲜甜而不腥,更下饭。
多亏亓云体质好,吃不大胖,要不然已经被罗靖和喂成个球儿了。
“小喵一只猫在家呢。不知道怎么样了。”亓云抱着一堆书本坐在罗靖和身后:“最近小喵也精神了,被你喂得胖了不少,抱着软乎乎的。”
罗靖和一边认真开车,一边笑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简直伤心。小喵这小猫仔,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很凶恶吗?”
亓云吃吃笑起来。小喵是罗靖和捡回家的,平时也是罗靖和负责它的食物。可不知为什么,这小东西就是害怕罗靖和,不大跟他亲近。每次在亓云怀里玩得正欢呢,罗靖和一到附近就立即停下来,仰着小脸儿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罗靖和,很是敬畏。罗靖和冲它笑一笑,它就立即一头扎回亓云怀里,只给罗靖和留个小屁股。罗靖和一脸尴尬,亓云抱着小喵笑到要断气。
再没什么能比饱饱吃一顿然后和相爱的人一起窝在床上更幸福的了。
罗靖和一向反对吃过饭就立即上床,因此拎着亓云一起来回上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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