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离开了泰兰的宅邸,隐匿身形,避开周遭的密探和法师,向塔尔斯所在方位赶去。
一路上,他不时在隐蔽处暂停,重新确定塔尔斯的方位,而令他惊讶的是:塔尔斯始终没有挪过地方。
很快,维拉找到了塔尔斯所在之处。
这里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栅栏不高,茂密的枝叶掩映下一小鹅卵石小径通向树丛深处。法术清晰地告诉他:塔尔斯就在这里,距离他不过几十尺,但这里不止塔尔斯一个,还有一个人类。
塔尔斯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有一尊金光闪闪的大雕像?还是有笼罩着亮晶晶彩色玻璃的风灯?想象着塔尔斯见到宝贝时的眼神,维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他并不担心塔尔斯,一条龙可没那么容易遭遇危险,何况自己已经来了,如果有不识趣的人类打算对塔尔斯怎么样,那么……那家伙最好向所有他能想到的神明诚心祈祷!
夜风清凉,很快吹干法师额头上渗出的薄汗。自从在地牢坚硬的石头上跪了十天后,法师的身体就大不如前,走多了路膝盖还会隐隐作痛。维拉用法术让自己短暂变得轻盈而敏捷,轻松地跃过栅栏,无声地落地,顺着鹅卵石小径向里面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塔尔斯的身影,塔尔斯大喇喇地坐在一张石桌旁,环抱双臂,盯着桌上的酒杯。他头顶的风灯发出橘红色的柔光,勾勒出塔尔斯高挺的面部轮廓和深邃的眼窝。维拉站在黑暗的阴影里,注视着他,几乎难以移开视线,甚至忘了观察塔尔斯对面的那个人类。
对面那个人类似乎说了什么,塔尔斯露出笑容,拿起桌上的酒杯收进自己衣袋里。
维拉忍俊不禁。那个人类背对着他,是个女人,从她身上维拉感觉不到半点力量。维拉彻底放下心来,也许塔尔斯只是闷得慌出来走走,在别人家的院子里遇到别人家的女士,用英俊的外表迷惑了对方,顺便收获了一只酒杯?
维拉没有上前,呆在阴影里静观其变。但塔尔斯发现了他。
塔尔斯冲他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未经邀请出现在别人家后院里显然不合适,但维拉并不在意,他故意放重脚步,走了过去。
维拉径直走到石桌前,向对面的女人致意后坐在塔尔斯身旁。女人一直低着头,而桌上的鲜花几乎遮住了女人一整张脸,维拉没能看清她的长相,只能从她精致的发髻和优雅的仪态断定她应该是一位贵族。于是他挂着惯常的微笑,礼貌地报出了自己的假名。令他意外的是,对方没有半点回应,一直保持着沉默。维拉一肚子编造好的谎话没能出口,整个而噎在嗓子里,十分不痛快。他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塔尔斯,用密言术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塔尔斯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坦然回答:“这里风景不错,这位女士泡的茶也很好喝。不来一杯吗?维拉。”
维拉猝不及防地被拆穿,一张厚实的脸皮暗暗红了一红,幸好灯光昏暗,无人察觉。
“女士,介意我品尝一下您的手艺吗?”维拉问。
对方含混地“嗯”了一声。她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十分奇怪,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维拉站起身,借着倒茶的机会若无其事地观察对方。当看清对方时,维拉愣住了。那位女士右手捂着嘴巴,左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长裙,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目光灼热,满含压抑的情感。两缕黑色长发从她鬓角垂下,跟着她全身一起微微颤抖。
茶壶“砰”得一声掉在桌上,温热的茶水四处流淌。维拉倒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的椅子绊倒。他不敢置信地发问:“母……母亲?”
对方两只手捂住嘴巴,发出一声近似呻吟的低呼,瘫倒在椅子里。与此同时,两行压抑许久的眼泪滚了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滑入指缝。维拉楞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塔尔斯不耐烦地戳了戳他。
维拉如梦初醒,两步绕过石桌,来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单膝跪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您是……你真的是……?”
对方叹了口气,擦干泪痕,回复了平常的优雅。她扶着维拉的手臂缓缓站起,并将他拉起来,冲他深而缓慢地点点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维拉,你长大了。”
法师的眼眶热了。他偏过脑袋,深深呼吸,点了点头,“是的,母亲。”
他的母亲——米莉亚赛莫瑞尔——冲他露出微笑,从残留的泪水后仔细端详着十八年未曾见过的儿子。比起维拉记忆中的模样,她似乎矮了很多,比以前更纤弱,眼角有了皱纹,她脸色苍白,带着久病的疲态。但她依然如同记忆中一般优雅,一般美丽。
米莉亚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臂,她贪婪地看着他,仿佛唯恐他下一刻就会消失。而法师内心仿佛打翻了所有药剂,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离家十八年,长大后极少想起自己的父母,更遑论怀念。维拉一直以为有朝一日见面,自己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父母。而此时,和他所设想的不同,愧疚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他吞没。
泰兰那句话在他耳边放大,回响:“维拉,姨母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最好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她的确身体不好,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维拉苦涩地想。
沉默持续了许久,只有茶水滴落地面的滴答声。
滴答声消失时,米莉亚放开了他,示意他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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