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含笑望着几乎跌倒在地的宇文辉,不禁想起苏凌在自己即将出东宫时,忽然急匆匆地来追上自己,拉着马缰道:“殿下,凌又仔细想了一下,虽然你一直认为这次的对手是宇文曜,只因你若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然而,殿下既然这么想,天下人也都该这么想才对,那宇文曜纵然大胆,也不至于敢用永州的人来明目张胆刺杀殿下,否则罪责难逃。所以凌又想,若是殿下和永王两败俱伤的话,谁又该是最大赢家呢?”
宇文熠那是心中一闪:“宇文辉!”
“正是。所以苏凌觉得,宇文辉也不可不防。殿下攻下皇宫后,应立刻派人包围宁王府,捉拿宇文辉,宁可错抓,也不可放任。若他不再府中,极有可能是事先做好了安排,等你和永王斗得两败俱伤时坐收渔人之利。是以殿下应立刻安排一万人马入宫。那宇文辉既然埋伏人马,必然在你父皇寝宫附近的隐蔽处,到时候,你只需埋伏在他外围,等他一出来,便将其当场制住,让他无法抵赖。只是这样一来,殿下需得小心,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危机才是。”
宇文熠知道,在宇文纵横寝宫的旁边,有两处中空的假山,可以共计可以容纳千人。而不远处的荣华宫也更可容下二千人藏身。
那时令窦子胜率军入宫,抱的心思还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苏凌的担忧竟然成了现实,幸好自己听了他的话,早做准备。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的人呢?”宇文辉显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些人在我进来不久便到了,而你的人……”宇文熠又摇摇头,“你难道没注意到,你进来以后,外面的杀声不同了么?”
宇文辉这才拼命回想,果然想起自己赶进寝宫那会,外面的杀声似乎炽烈了许多,本以为是宇文熠的残部在垂死挣扎,不料自己的二千人却在那时已被全歼。
“二哥啊,你也莫要自责,这实在怪不了你,你一个没打过仗的人,怎么可能听出异样呢?你啊,弹个琴,唱歌曲,没事叫一叫还是可以,要耍阴谋就差了些火候,至于玩打仗游戏,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没听说‘兵者凶器也’么?”
宇文辉此时早已肝胆俱裂,无心听他调侃,左顾右盼,只想寻条生路。猛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浑浑噩噩的宇文纵横,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抽出腰间的宝剑,反手架在了自己父亲的脖子上:“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他。”
“你敢弑父杀君?”宇文熠近前一步,两眼逼视宇文辉。
“有何不敢?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宇文熠,你最好叫你的人都退开,不然的话,父皇死在你面前,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宇文辉尖声大叫,目眦尽裂。
宇文熠见他如此疯狂,担心他此时发了狂症,伤了宇文纵横,当下命手下闪开一条道路。
“再闪开些,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我进入人群时一拥而上。”
宇文熠只好再让兵士们退了一丈开外。
宇文辉一手握剑,一手拉着宇文纵横的胳膊,在几名禁卫的环护下,一步步走从刚刚让出的道路上向宫门方向退去。他心中又急又怕,只想早些出宫,找上一辆马车,挟持着宇文纵横离开闳都,回到宁州。眼见宫门在即,不由加快了脚步。
忽觉手腕一紧,却是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宇文辉大骇,抬眼一看,只见宇文纵横满脸杀机地瞪视着自己。惊吓之余,想要挥剑刺下,却是难动分毫。
伺机而动的军士们立刻冲上来,将宇文辉身边的禁军拿下。
“想做大燕的君王,凭你也配?”宇文纵横的语气冰凉,眼神冰凉,手下的动作更是冷酷无情。那握着宇文辉手腕的巨掌一寸寸向宇文辉的脖子推进,无论宇文辉如何惨叫求饶,依然不可避免地眼睁睁看着宝剑被自己的手握着,刺入了自己的血肉。
宇文熠心中一阵翻涌,几乎想吐出来,略略调整了呼吸,这才来到宇文纵横面前,跪倒施礼:“父皇英明神武,早已识破了贼子奸计,孩儿衷心感佩。”
宇文纵横丢掉掌中的手腕,眼看宇文辉的尸体缓缓栽倒在地,这才冷冷斜过眼来:“不要拍马屁了,朕醒过来不到两个时辰,这事你处理得很好,朕很满意。”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说满意!
宇文熠只觉寒意入骨,看着父皇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和挂在嘴角久久不能散去的嗜血笑容,宇文熠知道,如果自己未能制服宇文辉,那么刚才被父皇亲手杀死的就是自己。在父亲眼里,谁最强悍,谁才有资格成为大燕的继承人,也才是值得他维护的儿子,至于其他的人,统统都只是草芥。
七十九
“父皇有病在身,可别累着了,请回寝宫休息。”宇文熠起身去扶宇文纵横的胳膊。
横了一眼四周林立的兵戈。宇文纵横微微一笑:“吾儿至孝,朕是有些累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引兵攻打皇宫都是大忌,既然敢来,就一定做好了下一步打算。
春夜的风寒意是轻慢的,让人怀念刚刚逝去的冬日白雪,却又不得不认识到,新的季节已经来临。
夜风吹动花木,卷起耳边一缕散乱的白发,迷了宇文纵横的眼。
罢了,二十年戎马倥偬,十年位居九五,也曾虎视天下,睥睨列国,将大燕的版图向北推进了数百里,身为王者,为大燕做的,也算是够了吧。如今后辈已经长成,挟风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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