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还伸出手去,摊开手心,里面赫然又一颗松子糖。
林晓摇摇头,拿出腰上的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把那蒸出去的汗水全补回来。
喝够了,拿袖口抹抹嘴,林晓将水囊递给小言公子。
手伸到一半才恍然,他粗枝大叶,人家可是精雕细琢的娃娃,嫌不嫌弃他那口水。林晓赶忙讪讪收回来,用袖口里子那边仔细抹抹擦擦,才又殷殷切切递了过去。
小言公子见他来来回回一趟,忽闪了下睫毛。“不渴。”
“哦……”林晓也不恼,尴尬勾勾嘴角,收了回去。“改一天我带你去吃棋盘脚的伤心凉粉儿,水晶样儿的粉子,盖着一层香喷喷的红和辣,陈醋汤里飘着葱花沉着花生碎,虽辣却也不呛喉咙,吃完一头汗,风一过那叫一个凉爽……”
“这天就变了,”小言公子突然背过他去,仰头望着天空说,“我……不热不渴。”
林晓心说怎么可能,这天气老爷儿分明还没在天上耍弄够呢,总要撵着雞上了架,才肯拖了暑气奥热的尾巴往回走,把地界儿让给月牙儿。
林晓敲打一下膝盖,准备站起来。正这时,果真有细细凉凉的东西打在他脸上。
林晓抽抽鼻子,又伸出舌头去舔,嘿,果真是雨来了!
大片大片浓黑的云朵,似乎从城东城隍庙那边儿舔着地卷过来了,一层赶着一层,一团挤着一团。
“呀,你可比半仙儿还准呢!”林晓紧走几步,站到言笑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大城小街大街小巷,人都跟飘一样卷起衣角,一脚脚踏在青石板街上,紧着往家赶,不是关鸡鸭,就是收衣服。倒是对面酒楼二楼的摇扇子公子们打开了窗子,探探头,笑笑拎了酒出来,这是要赏雨作诗文了。
何当共剪西窗烛,巴山夜雨涨秋池。只可惜一夜老了玉兰。
林晓开始还悠悠然,回味着凉丝丝的雨意。
偏头却见言笑皱着眉头,林晓一拍脑袋,“诶呀,没带油纸伞!”说话间,就要脱下外衣来,将两人遮上,搭出个小小屋檐来。
“怎么说来就来。”言笑小公子舒展了眉头,从林晓搭起的雨棚下看匆匆忙忙的人群。“你今儿送完东西了么?”
“哈?”林晓略愣了愣,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还有你送给那小娘子的那一份么?”
言笑瞄了一眼林晓胸前,指指他别在那里的兔子面具。“戴上。”
“戴它干啥?”林晓不解,“我又不是小娃儿……啊,再说这分明是给你买的……啊,我不是说你是小娃儿……”
“戴上。”言笑抿紧嘴唇,大眼睛步步紧逼盯着他,眼里几分不耐烦。
“好好。”林晓吸了口气,立时收回犹在大鹏展翅的胳膊,掏出怀里的面具,匆忙盖在脸上。
热……
好像老爷儿又蹦出来了呀……
这不是还风里刮着雨丝儿么?这天儿,岂止六月孩子的脸面。
林晓想从那面具的眼窝里,打量下周围的情景。
青石板……白色的小靴子……一尘不染。
还有远远一只沿着墙角儿溜过去的臭大姐,几只脚儿捣地飞快。
可别被踩了,要不味儿好久下不去。林晓欲抬起手来遮着鼻子。
抬……抬不起来呀!再说,这毛茸茸的,是啥??
多宝楼的小伙计送布衣神仙鸡上楼时,一眼晃过街对面站着的小公子。
真俊俏的人,黑云乌雨的昏黄天,红衣衫燃了一团火出来。
雨中的小公子,不慌不忙蹲下,拎起只白毛团儿,犹犹豫豫终塞进怀里。
不能美人在怀,被美人在怀也不错,那只花白兔子享到了多大的福气呀!
小伙计边想边“蹬蹬蹬”上楼去了。
林晓觉得头顶上沉甸甸的……那是,耳朵吧。
林晓虽不算走南闯北,但跟着个将许多折弯都走成一马平川的硬命师傅,那师傅一拿酒葫芦就管不住自己嘴,有的没的下酒故事也听了不少,千奇百怪也不十分放在心上,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林晓后悔的是,怎么当时没挑一只腾云青龙的面具……至少,也该是只白额猛虎,哎。
不至于,轻轻易易便被那少年抄了起来,塞进怀里。
“小林,你可要乖乖的。”言小公子笑眼弯弯,摸摸他的……呃,它的长耳朵,还有花白脊背。
林晓扭了扭身躯,还好这美人怀里香香暖暖,蹭够了再说。
言笑低头微微一笑,“小林,你看你弄得身上都湿了,主人给你抖干净水珠子。”
林晓只觉脖子根儿一痛,就离开了美人的怀抱,天旋地转起来。
“去哪里?”林晓心里想着。
他还没说出来,就听见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这吞城乌云漫不漫地过姐姐的梁上花锦,我倒要去看看,你自然是随着我。”
小伙计上完菜,只看见少年背影,手上拎着只大兔子,悬空甩来甩去。
☆、第六章。
林晓窝在言小公子怀里,看他轻车熟路就走到了绸缎王家的后门。
一路上鼻子尖儿身上萦绕的全是美人的气息。
林晓想变兔子算什么?一辈子吃胡萝卜……也无妨吧。
怎么说呢,好像是森林深处老松的松香,又仿佛雨后落叶翻起来的沉香,间杂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味儿。
那言家的宅子竟然是在深山中么?他果真……是山中的精怪么?
言笑抬手轻轻一挥,黏在门楣上的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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