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搂着他光裸的背,手上一下一下地摸着,沉默一阵,道:“不太好。”
两个人都汗津津的,魏无羡被他摸得从皮肉一直痒到心底,不怎么舒服地扭了扭。
蓝忘机低声道:“当年我闭关的三年,都是兄长来和我谈心。”
如今却反了过来。
蓝忘机闭关的三年是在做什么,魏无羡已经不用去问了。
他亲了一下蓝忘机洁白如玉的耳垂,拉起一旁的被子,盖过了两人。
次日清晨,蓝忘机还是卯时准时起床。
他和魏无羡一同起居的这几个月,一直致力于把魏无羡的作息掰正过来,然而始终是徒劳无果。门生送来沐浴的温水后,早已穿戴整齐的蓝忘机将魏无羡从薄被里剥出来,抱进桶去,魏无羡居然还能一边泡在水里,一边继续睡觉。蓝忘机轻轻推他,他就捉住蓝忘机的手,手心手背都亲几下,放到脸边蹭一蹭,继续睡。实在被推得烦了便哼哼两声,闭着眼把蓝忘机拉下来,捧着他的面颊再亲几口,含含糊糊地道:“乖,乖,不闹了。求求你啰,一会儿就起来。嗯。”
然后一个呵欠,趴在浴桶边缘继续睡。
虽然知道哪怕是屋子烧起来了,魏无羡也大概只会换个地方继续睡,蓝忘机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每天早上都从卯时开始叫他,然后面不改色地被胡亲乱啄六十多次。
将早餐取回静室,置在过往只放继续昏睡的魏无羡从木桶里捞出来擦干净,套上衣物,系好衣带,蓝忘机这里随手取下一本书,坐在案边慢慢翻看。
果然,到了巳时的尾巴,魏无羡准时无比地从榻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梦游一样地摸下床,先摸到蓝忘机,捞过来在怀里揉了两把,再习惯性地捏捏他大腿。飞速洗漱完毕后人才清醒了点,摸到书案边。魏无羡咔擦几口咬完一个苹果,见餐盒里食物堆得要满了,嘴角抽了抽,道:“今天你们家不是有家宴么,先吃这么多没问题?”
蓝忘机平静地把刚才被魏无羡揉乱的发带和抹额整理好,道:“先果腹。”
云深不知处的伙食,魏无羡是领教过的,清汤寡水,素菜称霸,放眼皆是青青绿绿,树皮草根各种药材,什么菜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苦味。若非如此,魏无羡当初也不会打烤了那两只兔子来吃的主意。他们家的家宴多半是吃不饱、吃不好的。
魏无羡心知姑苏蓝氏对某些事情都极为看重,给不给他出席家宴,基本等同于承不承认他的道侣身份,蓝忘机一定和蓝启仁磨了好久才争取到他的资格,吁了口气,笑道:“放心。我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是家宴,云深不知处的家宴却和魏无羡以往对家宴的认识完全不同。
云梦江氏的家宴,是在莲花坞的露天校场架上十几张大方桌,男女老少混坐瞎坐,席间称呼乱叫。厨房也搬到外边,一排锅灶火光冲天,香气冲天,要吃什么自己过去拿,不够现做。兰陵金氏的家宴他虽然没去过,但他们家从不吝于大力传播其中极尽奢华的细节,什么名家剑舞助兴,珊瑚树玉酿池,红锦缎铺地百里,令人瞠目。
相较之下,云深不知处的家宴既不热闹,也不华丽。
姑苏蓝氏家教历来严到可怕,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尚未开宴,席间各人也一语不发。除了刚刚入厅的人会低声向前辈招呼行礼,几乎无人言语,更无笑语。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卷云纹白抹额,一样的神情肃然甚至木然,仿佛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着这一整厅的“披麻戴孝”,魏无羡假装没注意到旁人或诧异或不善目光,腹诽道:“这叫家宴吗,怎么比办丧事还死气沉沉。”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了。安静坐在魏无羡身边的蓝忘机这才动了动。
蓝启仁大约是一看到魏无羡就要犯病,于是干脆选择不看他,平视前方。蓝曦臣则和煦依旧,嘴角也噙着浅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然而,不知是不是闭关所致,魏无羡却觉得,泽芜君似乎清瘦了不少。
家主落座后,蓝曦臣简单讲了几句客套话,开宴。
首先上的是一道汤。
餐前用汤是姑苏蓝氏的习惯。外形是一方朴素的黑陶圆盅,掌心可托,手感光滑。揭开小巧的陶盖一看,果然又是一堆青青黄黄的蔬叶树皮草根。
光是看着,魏无羡的眉尖就抖了两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后,饶是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闭目扶额。
好一阵,他才从味觉遭受巨大打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胳膊肘勉强支撑着身体,心道:“……蓝家先祖如果是和尚,一定是苦行僧。”
魏无羡情不自禁怀念起莲花坞开家宴时校场上那口盛满莲藕排骨汤的大锅,肉香藕香,横飘十里,引得附近的孩子都扒到莲花坞院墙上往里窥看,口水哗啦啦直下。对比下来,此时此刻,不知应该同情满口苦味的自己更多,还是同情从小吃这些长大的蓝忘机更多。
可看厅中其他蓝家人都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这盅药汤,动作神情还十分之优雅自然,泰然自若,魏无羡也不好意思独留大半盅。况且,蓝家那三千、不对,现在是四千条家规里,他记得对饮食礼仪也是有要求的,比如不可挑食留剩,不可饭过三碗。虽然觉得这种家规简直匪夷所思,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又被蓝启仁唾弃。
谁知,他正要硬着头皮把这盅古怪的药汤仰头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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