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样地方,又有多少人敢来?
而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这世上不相信神鬼之说的,就算不多,应当还有三两人吧,李悔便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
或许也正是因为绿芜的故事太凄厉,是以李悔才会将这两座坟冢立在这儿,似乎这儿,才是最最适合燕苏与段婉莹的地方。
司季夏还未走到崖上,远远便瞧见了崖上的两座坟冢,在他背上的冬暖故也瞧见了。
只见冬暖故轻轻拍拍司季夏的肩,司季夏便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司季夏将冬暖故放下后,冬暖故随即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且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是以冬暖故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拉拉他的手,对他柔声道:“走吧。”
“好。”司季夏微微点点,迈开了脚步。
然他的脚步不再轻快,反是有些沉重迟缓。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了的,可是现下来到了这儿,他才知道其实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完全放得开。
他的脚步,缓慢极了。
冬暖故也不催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慢慢地陪着他朝前走。
坟冢前有墓碑,木刻的墓碑,被风雨侵蚀了无数个日月,墓碑已然腐朽,背上的刻字也已模糊不清,显然李悔没有为其换过墓碑。
尽管墓碑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却也还依稀辨别得出上边刻写的是什么字,一块是“婉莹之墓”,一块是“燕苏之墓”。
司季夏站在两座坟冢前,定定看着坟冢前的墓碑良久良久,才将肩上的包袱放下,与此同时慢慢蹲下了身。
冬暖故也蹲下了身,也将她挎在肩上的那只小包袱放下,打开了来。
只见包袱里有两把用麻布裹得好好的镰刀,有香烛果品,有只牛皮水囊,还有一只只有她半臂长半尺宽高的黑漆木盒,盒盖上雕刻着拂柳春燕图案的普通木盒。
冬暖故将镰刀拿起,递了一把给司季夏,“平安,嗯?”
司季夏转头看了冬暖故一眼,轻轻一笑,接过了她手里的镰刀。
一只手不可能用得了镰刀,所以司季夏只有将自己的右边靴子脱下,他需要用到他的脚。
可即便是脚,竟也如他的手一般灵活,他躬身为坟冢除掉荒草的动作并不比冬暖故满,相反,比冬暖故除得还快。
因为他已用惯了镰刀。
天际的乌云离云城愈来愈近,他们似乎还没有察觉,他们此刻似乎只关心着为坟冢除草。
有风,吹得种在坟冢旁的那杆墨竹轻轻地摇晃着,像是在像司季夏与冬暖故招手。
荒草除净了,冬暖故将镰刀重新用麻布裹好,当她抬起头来再看向司季夏时,发现司季夏只是站在一旁定定看着两座坟冢,白色的布袜上沾满了青草屑,他还没有将脱下的靴子套上。
冬暖故将镰刀放到了打开的包袱里,却未将保护里的香烛果品摆出来,而是站起了身,走到司季夏面前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唤他道:“平安。”
司季夏还未应声,当他抬眸看向冬暖故时冬暖故朝他微微笑了笑,道:“方才我在路上看到了开得正好的花儿,我去摘些来,平安觉得如何?”
司季夏的眸光晃了晃,他本是想摇头说不必了,谁知冬暖故还是微笑道:“平安答应了丞相大人替他做的事情,总不能马虎了不是?”
司季夏轻轻回握了冬暖故的手,道:“我方才未有瞧见何处有花儿,离此处远不远?”
“不远。”
“我和阿暖一起去。”
“不过是一盏茶不到的路而已,我还是走得了的,不用平安跟着我。”冬暖故拒绝了司季夏,“放心,近得很,我会快去快回的,平安把香烛果品摆了,香烛下压着纸钱,烧些。”
司季夏还是有些不放心,默了默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叮嘱道:“那阿暖自己当心些,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唤我,我听得到的。”
“好好好,我的相公大人。”冬暖故很是无奈地笑了笑,松开了司季夏的手,转身走了。
转了身的冬暖故面上旋即没有笑意,她没走来时的路,而是拐向了另个方向。
她这是把时间单独留给了司季夏,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必是不愿意有人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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