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城市的火葬场早上八、九点才开门不同, 这里的火葬场开得特别早, 他们一行人赶到时不到五点,前面已经排了两只送殡的队伍。
这一路少了当地那些繁文缛节的送殡仪式, 比上次快了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刚到火葬场门口的时候,天还是全黑的, 像一快黑色的抹布,肮脏而浓郁,妄图抹掉所有黎明前的罪恶。
从告别厅刚出来一拨人, 看上去是才结束了遗体告别仪式,而随着第一具遗体抬出并送往火化室,另一支送殡的队伍连忙抬棺进入了告别厅。
四周刮来一阵风,y-in冷刺骨,枯黄的树叶便瑟瑟地落了一地,铺在遗体告别厅的外围,带着冬日终结的味道,让人顿觉生命脆的弱与无常, 与这夜里的树叶一样,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与希望。
他们粗略估计下来,估计还要等上一个多小时,张麟乐叹道:这送殡和就医一样,来得再早都有人在前面排队。
抬棺人还未将死者遗体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做交接,他们也要等到遗体送进告别厅才能结账离开,一行人只能站在原地干等着。
风越吹越烈了,将天上的黑云都吹散了些。
“估计要下雨了。”阿西捂紧了外套,“有些冷。”
“马上立冬了,温度降得厉害,”张麟乐拍了拍阿西的肩膀,“等回去我请你吃羊r_ou_汤锅,暖和一下。”
“好。”阿西点了点头,想到特腾腾的羊r_ou_,他在寒风里打了一个寒颤,“这告别厅设计得太不科学了,一个的一个进,下雨咯咋办?”
“没办法啊,周围好几个个村合用一个火葬场,都得排队,”其中一个抬棺人说道,“你们算来得早了,早点了事的好,越排到后面,等得越久。”
阿西心道:的确他们今天算早了,前几天来火葬场送殡,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今天他们等了不到十分钟,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支送丧的队伍,排在后面,转眼就要排出大门了。
站在前方工作人员用当地话吆喝道:“要下雨了哟,后面的人自己把死人抬到棚里去哈,不然淋了该着(活该)。”说完,黑着脸用手挥了挥,对着行动慢半拍的人骂了两句。
张麟乐心道:这人的起床气太大了吧?
阿西气恼了道:“死者为大没听过吗?能不能体谅一下家属的心情?服务忒差劲。”
几个抬棺人放下了棺材,其中一人摇头解释:“哎,我们当地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火葬场自从私人承包后就一直这个样子,态度歪(恶劣),你又能咋办?难道不烧了吗?还不是只有乖乖等到起(等着)。”
“私人?”徐栩和李景行对视了一眼。在他们印象中,火葬场应该算是民政局下事业机关,在这里居然私人化了。
阿西心道:难怪这里的服务态度这么差劲,原来是私人的火葬场,搞不好员全部都是老板的熟人。
他和师母的想法凑在一起了,徐栩盯着工作人员,问抬棺人:“既然是私人的,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老板的亲朋好友吗?”
“私人承包的效益不好,而且大家不喜欢这个地儿,觉得忌讳,哪还有人愿意过来上班哦。”抬棺人摆手。
张麟乐心思陡转,忙问道:“年轻人会来吗?”
抬棺人本来要放下的手立马摇动得厉害:“哪个年轻人这么想不通做这个?怕媳妇儿都不好讨,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去了。”
阿西觉得不对劲,正要说什么,被李景行截话:“阿西,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遗体告别会你就代表我们参加一下就行。”
他说完,就冲徐栩与张麟乐甩了一个眼色,迈开大步往前走。
阿西不敢问师父,更不敢拉徐栩,只好一把逮住张麟乐问:“你们都要走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麟乐给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口型,徐栩伸手敲下阿西的手:“哪来这么多废话,骨灰盒不提前买吗?火化手续不办吗?你给我在这里放机灵点,懂吗?”
阿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三人离开。
心口不一的徐栩起了卦,指了指火化室的方向,三个人疾步走快了些。
第一具遗体已经火化完毕,正在炉中冷却,张麟乐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上次那名年轻人,意识到也许那名工作人员在其他地方,他悄悄地与李景行耳语了两句。
李景行压了个手势,就先行离开了。张麟乐明白,李景行让他和徐栩留在原地,他们两人就在火化炉外远远地站着,和家属一起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不吉利,或是传言太盛,死者的亲属都不太多,只有寥寥几人守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旁边的人忙把她扶住,不停地安慰,看到这女子如此悲伤,周围的人也受到了感染,有人开始抹眼泪。
其中一个老妇人说道:“人都要生老病死,我们做不了撒子(什么),你看,人都烧成灰了,你哭得再凶(厉害)也没得用,要爱惜身体落。”
年轻女人止不住地大哭:“我不想活了,既然人都要死,就让我随他去好了。”
家属急了,重重地拍打女人:“胡说撒子?隔壁村死了这么多人,现在轮到我们村了,你少说两句霉话(触霉头的话)行不行?”
张麟乐转头看徐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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