暻洛不由得踉跄一下坐倒在地,段恩却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俯下身子,那张可怕的脸,登时出现在自己跟前……
暻洛一下从床上坐起,浑身是汗。“段恩?段恩!段恩!”暻洛很久没有这样心悸的感觉,他在空荡荡的内卧寻找段恩,段恩是他的影卫,理所应当出现守卫自己的范围当中。
然后暻洛听见跑动的声音,门被推开了,小李子呼呼喘气问道,“皇上您有吩咐么?”
“段恩呢?”暻洛大梦初醒,浑身乏力,又有些迷茫。
见皇帝浑身是汗,小李子连忙拧了帕子来给皇帝擦脸,“皇上您是做噩梦了吗?出了一身汗。您找段护卫么?上回段护卫为了救您受了伤,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医者也没能找出解药,只听说段护卫的脉象,是要撑不过七天了。”
暻洛只是“哦”了一声,小李子见皇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敢惊动,悄悄把用过的盆与布帕一并端了出去便告退了。暻洛恪酢醍懂望着前方,下意识抚摸手腕上为了放血而留下的伤疤,又重新躺下。
这世上有多少人牺牲于皇权争斗之下,已经数不胜数了,就连段恩倒在自己跟前时,暻洛也只是稍有诧异,却没到惊慌的程度。
若是将有了为了搭救自己,身重一刀倒在自己跟前这事放在逼宫前,或是更早,恐怕自己要彻夜难眠,懊恼自责悔恨不已。只是经历过那场殊死大战,又痛失穆颜,人命摆在跟前,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
下令让医者救治段恩,对暻洛来说,已经将君王之仁做满十分,救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段恩入宫的原因是为了钱,他给得起,甚至能把段恩的母亲接来皇城,命人好好照顾其直到终老。
只是今夜这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让自己不得不将段恩放在心上。穆颜的托梦,是不是警示自己,又是一场以命换命,切不可再让旁人为自己而殒命?
暻洛躺了又坐,坐了又躺折腾一宿没能睡着,就干脆早早起身,亲自拟旨令宫中大医官必定要将段恩救回,不可懈怠。又着人连夜去张皇榜,找寻能解奇毒妙方。
距离皇帝被刺一晚已经过了五天,别说是宫中医者无能为力,就连在民间也寻觅不到奇人。眼见七天大限快到,别说是陆莫城焦心,连一向冷静的暻洛也不由得慌了神。
皇帝遇刺一事,除了当日在现场的人就再无人知晓了,皇帝下了禁令不让说也不让传,大臣们三缄其口,宫人更是噤若寒蝉。一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则是怕太后知道。
越怕什么来什么。皇宫再大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有些更是老太后的亲信,于是风言风语也就被添油加醋地说给太后听了。因为这事,太后已经连着两日绊着自己,不让上朝也不让他出宫,甚至再后花园遛弯也不行,就在太后自己宫里呆着,一日三餐都要银针试毒再让旁人先吃上一口才能端给皇帝。
吃了两天“剩饭”就罢了,太后的唠叨更是有增无减,听得耳朵都快长茧。这些忍忍也就过去了,太后现在哭着喊着要抱孙子,挤得暻洛恨不得立刻派人出城把二哥暻盛家的小侄子借来使一使。
好不容易推脱说去找正妃娘娘才勉强告安脱身,想着终于能缓上一缓,诗缈偏偏被老太后附体。暻洛堂堂一个皇帝,接连被两个女人教训得夹起尾巴,有苦难言,清净难寻。偏偏这事错在自己不设防,又没法辩驳,只得连连点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暻洛和诗缈相处得恰如其分。不似夫妻更似朋友。诗缈比暻洛稍长两岁,自从知道皇帝比自己年幼一些,就摆起姐姐的架势。也大概是因为两人与真爱擦身,变更加惺惺相惜。全然的默契,不再去提夫妻名分之事,反而相处得更加融洽。
“那个护卫还是没能醒过来么?”诗缈为暻洛斟了一杯茶,问道。
暻洛摇了摇头,诗缈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仿佛灵光乍现想起什么,眼底扑闪扑闪着盯着暻洛,“我要是能将他救回来,圣上您能否答应诗缈一个夙愿?”
“哦,什么愿望?”暻洛嗤一声,没忍住笑。
诗缈却是煞有介事,扶裙跪倒在地,朝暻洛郑重地嗑了头,才说道,“我想见他,就一面。”
“你倒觉得朕是宽厚之人?”暻洛没方才笑意盈盈的模样,只是他面上也没有怒容,语气平平,虽说语气冷了几分。但光是“朕、我”用法的区别,就能让旁人感到帝王的迫力。
诗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早知道君王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是暻洛平日里太过温柔,才让自己产生旻帝或许与别的君王不同的想法。早在哥哥将自己作为人质送往他国的时候,她就该认识到这点。暻洛——大国之君,又哪有什么差别,只会更甚而已。
心寒了半截,诗缈仍想赌一赌,要不是太过想念,她一定不会纠缠,现在的自己甚至连与暻洛同处一个空间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又砸了几个响头,然后跪伏在地,“圣上您难道不想要他活么?”
暻洛背过身不去看诗缈狼狈的样子,仍是语气淡淡,“你打算要挟朕?”
“诗缈仍是觉得圣上与别的君王都不同,您不是我的兄长,您不冷血也非无情。您……很温暖。”诗缈仰起脸望着故意拉出距离、坐得远远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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