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尹怒道:「这种事情,就是开玩笑也说不得,你以为你几岁?」诺靡亚楞了楞,又谄媚地笑:「知道了,你别生气。不说了。」
眷尹看了他一会,呼出口气。「我先回去了。」他急留:「不是要去吃东西吗?」
他说:「不吃了。」
诺靡亚微笑,苦涩的几乎撑不起嘴角。「嗯。」
的确,说出那种计画,他是过份了,他自己也知道,可是眷尹,就算不是开玩笑的好了,你这种人,又怎麽会知道受诅咒家族的人的心情?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随时有可能会死,你们这些不必受罪的人,又怎麽会晓得?
为什麽这麽倒楣的人就得我们不可?如果现在换成了是你,你能够不怨?为什麽别人就能平平顺顺的过,你不会不去想这个问题。
我也并非真要去做的,只是为什麽你不肯静下来听听,而是选择当场就挥了我一巴掌?你晓不晓得当时多少人在?你晓不晓得我有多难堪?没有一句道歉,而是马上转身就走,你要我情何以堪?
他不是──他不是一个那麽没有尊严的人哪!
之後他不再去提这件事情,一直到小哈的出生。看著这个婴儿,又会哭又会笑,长得白白胖胖的,咿咿呀呀地乱挥舞著小手,最後紧紧牵上他的衣袖,紧紧捏著。
他那时候想,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叫他一声爸爸吧。
那样子的时刻,会很幸福吧?
笨拙地学爬、笨拙地学说话,然後会走路了,然後这个孩子会走在自己面前。那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父母看著孩子的感受,那种在那一刻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不为人父母绝对感觉不出的心情。
这样的孩子却有可能面临不幸,这个打睁开眼就盯著他猛瞧,然後笑开的孩子,会在自己面前支离破碎,化为云烟。
光是想就让他血色尽失。
他还记得那时他或重或轻的捏著他的小手,说:「我会保护你,不让诅咒侵袭。」他是认真说的,真的。
甚至後来他後悔生下这个孩子,因为一生下他,所有的诅咒将转移到他身上,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
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就是那一代?
有没有可能,他会死在自己面前。
他想在那一刹那,过望的一切会瞬间裂为碎片,爆炸,纷飞,然後将回忆刺的面目全非。
他怎麽可能能接受那种事情,怎麽可能。
或许是学不会教训吧,他向眷尹诉苦,得来的却是满不信任的一句:「你该不会要用你之前说得那个了?拜托你,别老想那些。」他呆楞,笑:「我没想到那个。」眷尹:「是吗?」
怎麽回事呢。
在你眼里我就这麽著的?
眷尹,你真的有认真听我说话麽。那时候的你,有认真在乎过我的心情过吗?
最後当一切变成了赌气,他将一切的不合理化作合理,才又来指著他骂说,诺靡亚,你病态,他该如何反应?
眷尹,将我推上这一步的,要真说起来,也是你。
「这样的你又怎麽能够背叛我!」他怒吼,一把挥掉桌上的所有东西,文件啪啦啪啦地摔落在地面,愤怒吵闹过後又是一片沈寂。
不会有人应答,不会有人作声,也不会有人同情。
就如这几年来一人独行,不管怎麽大叫,不管怎麽吵闹,还是惹不来任何一个重要的人的回盼。
当一个孩子哭了许久要不到糖时,他就学会下次不再哭了。於是感情渐渐沈淀,激情渐渐隐藏在微笑的面具之後,他以为这样就是最完美的诺靡亚,却没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本事。
面具一直在裂开,因为一次一次的、孤单斧头的敲击。
吵闹过後的沈寂,失落。因为面具不够完美,所以有时候,眼泪还是会渗出的,只是已经不若年轻时的喧哗,学会无声的落泪。
时而徬徨,这样子的他,就是当初最渴望变成的麽?徬徨而後悔,後悔而悔恨,悔恨而怪罪。
错误的绷带将他层层绕紧,然後将之缠绕在欲断的十字架上。
为什麽总是他的错?
为什麽只有他需要负责?
而又为什麽,走在这条路上,猛然一回首,竟悲哀的发觉身後无人,唯有空荡荡的死寂。
他最害怕的孤单降临,连他的儿子都离去。
他苦涩的笑,想哭出声音,身体过於用力的颤抖,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伪装之後的身体。
嘶吼也已经没了意义之後,他该怎麽办呢?只剩下躯壳的自己......他环抱,苦笑,低喃,哭泣。
他为自己造成世界的错误负责,怎麽就没有人来为世界造成他的错误负责?呜咽,回盪在室内,控诉。
现在的世界没有月光,没有人看得到他哭。这样子不是很好吗?不用去害怕自己的骄傲破损。
不是很好吗......?
失神,然後又一次苦笑。
只有你不能背叛我,小哈,真的,我只剩下你了。
狂风卷起他乌黑的发丝,瞬间跃上地狱之火的光泽,又在瞬间完全溶於夜的漆黑内 。他能够听见远方有灵魂哀号,所踏之处有大地悲痛的隐隐颤抖,对於这些,他没有做出停下脚步观看的反应,只是紧抿著唇,血红的眼流转著怜悯与恻隐。
眷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自己的脚步毁坏些什麽似的放轻脚步,最後腾空跃起,从高处俯视世界,这一看,又是一个皱紧眉,担忧的视线由地面移至上空,他看向腾於世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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