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见到宋炜并未畏惧跪拜,热情而不失恭敬的行礼招呼,“王爷好”、“王爷万福”的声音此起彼落,尊崇爱戴之情溢于言表。
礼部侍郎对这情景觉得很有意思,楚南人民的规矩礼教不若中原严谨,个个一股子土蛮之气,男粗莽女刁悍,民风依旧桀骜不驯。
“哈哈,小渺,你快看,好泼辣的女人,竟当街追打男人。”礼部侍郎哈哈大笑,看得乐不可支。
魏小渺亦不住莞尔一笑,陪着一同看街景。
楚南已与记忆的模样迥然不同,荒地开垦为良亩,商贸交易兴盛,人们看起来似乎也比以前干净爽朗,在他已然模糊的幼时印象中,楚南人民鲜少有悠闲欢快的,由于生活困苦艰辛,加之盗匪流窜,恶霸横行,大多不是面带戾气便是阴郁沧桑。
今日一见,人民安乐祥和,街市热络繁荣,来往井然有序,不再是破落贫瘠、偷盗猖獗的化外之境。
这是他出生的家乡,他很乐于见到这样的改变,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欣慰与骄傲,为心目中的英雄感到骄傲。
目光不觉飘向骑马缓行于车旁的宋炜,他的表情依然严肃,对周围人们的问安没有什么回应,却显得那么威风凛凛,光芒万丈。
“七王爷身上可是长出花来了,瞧你看得都忘了眨眼。”礼部侍郎揶揄笑道。
“大人又说笑了。”魏小渺赶忙收敛视线,欲盖弥彰的澄清:“小人在看外头的街坊景色与来往行人。”
“嗳,这世上有很多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就像您和皇上吗?”魏小渺脱口反道,说完才惊觉逾矩了。
“也许吧。”礼部侍郎耸了耸肩,完全不以为忤,一点都不觉得这问话冒犯或有什么不对。“我和皇上的事可能你比我看得更清楚,我到现在还是不大明白,为何要遣我出京?”
“皇上自有皇上的用心,大人不必忧虑。”
“我并不忧虑,不管他有何用意,船到桥头总要自然直的,倒是你,可想好去留?”
魏小渺静了片刻,问:“李大人,您认为小人该留或该去?”
礼部侍郎懒洋洋的单手支颐,淡淡回道:“佛家有云万法唯识,三界唯心,如此说来世间万般,皆不过唯心而已。”
魏小渺再度静默。
车外的马蹄声忽掩盖过其他杂音,彷佛一下一下的踏在他心上,掺合着礼部侍郎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脑中回绕不去。
世间万般,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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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炜的楚南王府不是特地兴建的,而是修缮上一任楚南王的旧邸,并未劳师动众的大兴土木,朝廷拨给他建府的经费多投入民间建设。
大绍建朝数百年以来,前后封过三个楚南王,第一个楚南王是第七世皇帝的兄弟,率兵征服此地,纳入疆界版图,皇帝立地赐为封国,后来在皇帝病危时企图举兵造反,可惜夺位失败,囚死于天牢。
第二个楚南王是大绍十二世皇帝所封,封给一名退敌有功的守疆大将军,这个外姓藩王当不到二十年,即因通敌叛国等罪名诛连九族。
由于前两任楚南王都犯下反叛大罪,此后数代皇帝莫不忌惮,不再册封此王,只派兵镇守,将此地当做流放罪犯之处,任其自生自灭,直到宋炜自请来此,十八世德治皇帝才打破禁忌,封他为第三个楚南王。
楚南王府历经两任的扩建,占地面积广大,亭台楼阁碧瓦朱甍,雕梁画柱富丽堂皇,虽未完全修复如新,但仍可看出前代楚南王的豪奢放逸,传闻他朝朝寒食夜夜元宵,蓄养姬妾娈童无数,对人民横征暴敛供其挥霍,等人民再压榨不出分毫,竟通敌求财,铸下大错。
当年朝廷派人抄府,抄出的钱银珍宝可充国库三年税收,倾酒可成池,灯油脂膏可燃十年不断。
话说回来,宋炜安排一座大院子给礼部侍郎,特别拨一批下人去服侍,不让魏小渺再事必躬亲。
他另外准备了一个苑落给魏小渺独住,近水楼台地紧临他的居院,好方便他晚上爬墙,虽然他更想两人直接住一块儿,实现长久以来的渴望——白日同进同出,夜晚同床共枕。
岂料魏小渺坚持和礼部侍郎共居一院,怎么说都是皇帝派来的人,且内廷重臣的身份摆在那儿,于情于理都强迫不得,七王爷只能又狠狠瞪了某侍郎一眼。
宋炜刻意对魏小渺说:“你可以在王府中随意走动。”
然而魏小渺成日跟着礼部侍郎出去探访民情,早出晚归,且回王府后几乎全待在他们的院子里,只偶尔陪礼部侍郎在王府花园中散步,从不主动踏足其他地方。
宋炜前几日硬要跟他们屁股后头走,美其名亲自带领他们巡视,可视线心思全集中在魏小渺身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那不加掩饰的热烈目光,已经到达如饥似渴虎视耽耽的程度了。
只有魏小渺依旧假装看不见,一脉静定淡然,谁都看不出他内心是慌是忧?
而老夹在两人中间的礼部侍郎深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魏小渺的保护者,保护他不被七王爷给生吞活剥了。
身为楚南王要治理这偌大封地,且探子传来支方向大越借兵的消息,也许想侵扰大绍边境,也许意图攻打涂罗,为此他不得不放弃当跟屁虫,以国事为重,眼见魏小渺和礼部侍郎出则同车,入则同院,直叫他看得牙痒痒。
七王爷白日少见魏小渺,夜晚不能爬墙入室,因之对某侍郎简直快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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