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为了吃后面的米饭,只能连着菜肴一起包进嘴里。
菜肴一入口,暮幻就苦着脸想吐出来,非明瞪她,“不许吐!”她委屈地吧唧嘴,将一大口饭菜咽下肚子。
再大一些的时候,非明在书案上写字,暮幻就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他写完一张宣纸,才细声细气地道:“非明哥哥,我也要学写字。”非明脸上嫌弃,嘴里却依然问她想学哪个字,她回答:“我要学你的名字。”
非明将暮幻小小的身影圈在怀里,扶着她的手,写下歪歪扭扭、占据一整张纸的两个大字——非明。
暮幻很满意这张墨宝,闹着要拿回去让林眠音为她裱起来。暮幻一面笑嘻嘻地兀自欣赏,一面问:“非明…方姨为什么给你取名非明?”
非明埋着头随口道:“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谓明。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
暮幻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好绕口,这是什么意思?”
非明想了一下,“我也还不懂,我娘说只需我记住这两句话,等我长大慢慢领悟。”
暮幻才不想在这样伤脑筋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喜滋滋地将写有“非明”两个大字的宣纸叠入袖中,笑道:“非明哥哥叫什么名字,我都很喜欢。”
非明似乎被暮幻的话所打动,抬起头笑意不明地盯着她,随即拿起沾了墨汁的毛笔在暮幻额头画了几下。
暮幻有些懵,只觉得额头上湿湿的,她抓起不远处的铜镜一看,非明在她头上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字,墨汁顺着她的鼻梁淌下来,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非明却说她哭的样子更像一直小花猫了。
就这样,在过去的十年里,暮幻人生中的每一件大事小事都与非明有关,生活中处处都是他的影子。他调皮爱玩,她就跟在他身后做他的小尾巴;她胆小喜欢哭鼻子,但只要他一哄,她立马就能笑起来。
暮幻从懂事起就知道,非明于她,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他是这个世上,和自己娘亲一样重要的人。
第2章 来路不明的野孩子
“姑娘……”
暮幻的书写被一声轻柔呼唤打断,她抬头正与端汤进屋的碧落目光对上。
她有一大一小两个贴身丫鬟,小丫鬟想衣是家生子,娘亲是林眠音的陪嫁丫鬟,如今已成府里的掌事嬷嬷,想衣与暮幻年纪相仿,性子开朗伶俐,林眠音便让她伴在暮幻左右。
大丫鬟碧落已年方十五,是林眠音在碧落山拜佛时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碧落知恩,行事又稳重谨慎,有她在身边照顾暮幻,林眠音倒是放心不少。
碧落走近,瞧了一眼暮幻书案上的诗文,低声提醒:“姑娘,老爷和夫人正朝咱们院子过来呢。”
一听爹爹暮恒之要来,暮幻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案上的诗文藏进下方抽屉。
说抄书是先生布置的功课,这种话哄哄想衣也就罢了,在她那精明的爹爹面前可绝对糊弄不过去。
暮幻念书用功,有一半的原因是暮恒之的要求。
暮恒之曾一度因为林眠音生下的不是儿子而愁眉不展,在外人眼中暮幻是知州大人的掌上明珠,可只有府里的人和暮幻自己知道,暮恒之对她实则十分冷淡,极少关心这个女儿,更说不上疼爱。
唯独一点他十分看重,便是她的功课。或许是遗憾没能有个儿子,暮恒之在功课方面对暮幻的要求甚高。他很少来暮幻的院子,每次来必定会抽查她的功课,若告诉他今日有抄诗集十遍的功课,他说不定会以为是她受先生责罚了,他一生气,暮幻肯定少不了被罚跪。
暮幻在暮恒之踏进书房的前一瞬,将诗文全部塞进了抽屉,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跳下来,展开一个局促的笑容。
“爹,娘。”
便见暮恒之冷着脸,背手走在前头,未见其人,先见其肚子。
听林眠音说年他少时是个玉树临风、才貌双绝的俊逸书生,所以林眠音才会对他一见倾心。可是暮幻怎么也不能将这两个词与眼前这个身材发福、满脸刻薄的爹爹联想在一起,她唯独能想到的,只有非明哥哥长大后的模样。
林眠音含笑跟在他身后,一见暮幻就亲昵地牵过她的小手。林眠音生得貌美,即便早已为人妻为人母,风韵犹存。暮幻便是承了她娘亲的好容貌。
林眠音拉着暮幻到桌前坐下,笑盈盈地询问她今日在书院学得如何,功课可都做完了。暮幻一五一十地将今日所学讲给娘听,林眠音十分满意,拍着她的脸蛋儿夸她聪明。
暮恒之冷哼了一声,“你还不知道你这女儿,尽是一些小聪明,又不是男儿身,无用,无用的!”
暮幻努了努唇,低垂眉目。
她素来知道爹爹恨自己不是男儿,可饶是如此,每每暮恒之对年幼的她流露出嫌恶之情时,她都惹不住失落。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先生也常常夸奖她,偏偏自己的爹爹从来都看不上她。
林眠音握住女儿的手力道加重了一分,用眼神默默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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