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笑道:“临近年节,礼部忙的不可开交,你爹爹刚升了侍郎,自然走不开。再说我,我哪日没去看你,只说昨日,我去的时候,你在睡午觉,我看你睡的踏实,便没叫醒你。”徐氏忽而想起云彦芷前些日子时常梦魇的事来,又问道:“那个方子可吃了?最近可还魇过?”
云彦芷方笑道:“吃了,已经好多了。王大夫的药果然是高明的。”其实她仍是睡得不太踏实,只是不想要父母担心。
却听云昌衡将手中的筷子轻轻一放,筷头的银链子放出轻微的声响,他眉心微微一皱,道:“怎么请的王大夫?家中看病不是一向是找的顾太医吗?”
徐氏一听便知是婆婆何氏又在给自己下绊子,但她不愿让女儿知道自己与婆母间的不快,只匆匆遮掩道:“顾太医正巧有事,便找的王大夫。”
这位顾太医云彦芷却是知道的,他医术极高,一直替如今的皇上看着病,权贵之人也多爱请他。不过后来皇上病重之时,更是离不开这顾太医,弄得老人连家都回不了。前世,她也是在她的婆母,英国公老夫人病逝时,见过这位太医一两面。
云昌衡看了看妻子,他知晓嫡母总是爱刁难妻子,便岔开了话题,问起年节下的琐事,见妻子虽然忙碌,但不见混乱,便放了心。忽的又想起一事:“大嫂可还住在庄子上?”
徐氏道:“如今快到年节了,我想着过几天亲自去一趟苍山那边的庄子,将大嫂接回来。我们妯娌两个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乍一回来,也该对寡嫂表示些敬重。”
云彦芷的祖父早早的为国捐了躯,只留下了何氏所出的长子云昌泰和庶出的云昌衡。云家早些年早已入不敷出,若不是云昌衡娶了天津卫巨商徐家的女儿,只怕还真撑不下这烂摊子。
后来何氏做主,为云昌泰定了国子监刘祭酒的嫡长女刘氏,也就是徐氏口中的大嫂,云彦菁的母亲。云昌泰是个最喜眠花宿柳的,在云彦菁三四岁时,便死在了花柳巷子里。亏得老夫人的父亲何太师与老英国公多方恳求,皇上又怜悯云家,才让身为庶子的云昌衡承了爵。然而云昌衡之前为避兄长的锋芒,走的是文官一途,虽然如今已经官至礼部侍郎,却还是背离了永昌伯府勋贵的路子。
刘氏虽然性子有些清高,但为人却是极好,对徐氏这个出身商户的妯娌没有丝毫的鄙夷排斥,反而处处相帮,是个再正派清明不过的人。但因为女儿云彦菁一生下就被何氏抱走养了,与自己的女儿并不亲近,一年到头,多半是住在庄子上。
云彦芷对这位大伯母最是敬重,刘氏当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曾指点过云彦芷几日的琵琶,对她有半师之谊。但后来云彦芷出嫁前,刘氏却是不知因为什么,狠狠的触怒了何氏,险些被何氏做主送回娘家,云彦菁这个女儿也是与她离了心,后来她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再也不回来了。
云彦芷想着旧事出了神,恍惚间却听见云昌衡赞许道:“这般做才是最好的。”
三人说笑间吃完了早饭,二房的规矩不多,并没有规定女儿们每日都来请安,只是说当云昌衡休沐时再来请安即可。说话间,彦芙彦蕖便进了院子。
两人仍是一般的打扮,穿着玫瑰粉的琵琶领绣折枝玉兰小袄,发间戴着嵌珍珠流云金环,更衬得两个人如粉雕玉琢般玲珑可爱。
云昌衡又是询问了她们两人如今的学业,彦芙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兴趣,只爱读些传奇志怪,听到父亲问起读书的事,恨不得躲到自己妹妹身后。
彦蕖却是不同,她最喜诗词,虽然年纪小,却也有了自己的见解,站在父亲面前,也不惧怕,如男儿般侃侃而谈。
云昌衡见她虽稚嫩却认真,别有一番可爱,便笑着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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