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和洛裴洛觉送了那内监出府,锦觅隐隐听到身旁母亲的抽泣声,她不知为何,却也没有力气去询问。
她突然觉得心口很疼,就像刚才已经碎过的心又被人掏出放下脚底狠狠碾过一般,口中骤然泛起铁锈般,腥甜苦涩的味道,她忍不住弯腰捂嘴干呕起来。
“觅儿!”长公主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抱住锦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锦觅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模样,满脸都是泪水,毫无嫡公主的仪态风度,连说出的话都失了冷静理智,“你不愿意嫁,我们就不嫁,我们去求你外祖母,让她去劝你舅舅收回成命,我们现在就去,来人!”
锦觅摇摇头,直起身来,望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凄凉一笑,“舅舅若想赐婚,怎么会不提前知会外祖母一声,如今再去求又有什么意义。”
锦觅笑着抚上母亲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己却在开口的一瞬间,眼泪滑下。她闭上眼睛,麻木地开口,“母亲别难过了……我……觅儿愿意嫁。”
宫女颤颤巍巍地将茶奉上,快步离开宫室,将门紧紧阖上。这诺大的宫室内,就只剩下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二人。
“皇帝……”太后叹息一声,经历了先太子薨逝的打击而衰老的面容仿佛一夜之间又颓败了几分。“璟爰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觅儿是你的嫡亲外甥女。”
“朕当她是亲妹妹,她和驸马恐怕就不记得我这个皇帝了。”皇帝负手而立,慢慢转过身来,“他们之前如何尊崇太子,如何为了太子违逆于朕,朕都忍了。可他们三番五次刺杀旭凤,这是要让朕断了血脉,将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吗?”
说到此处,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以后,他望着手帕上鲜红的血迹,凄然一笑。
“皇帝,你的病……太医怎么说?”
“母后放心,”他咽下口中腥甜,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至少能撑到安排好一切,让旭凤顺利登位。”
沉默许久之后,太后终究挣扎地说出那句话,“驸马他也是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的,当年……”
“当年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母后不必多说。”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您大可以告诉妹妹,洛国公府,朕在位一日,便不会动。毕竟驸马可是当年帮朕铲除镇国公父子的功臣。”
“可是,也仅仅是你不会动罢了。”太后疲惫地将他话中之意付诸于口。“什么功臣……皇帝,哀家最了解你了,你不动洛国公府,只是因为它尚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皇帝一笑,并不否认。向门外走去,手指扣上门梁的那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您也可以顺便提醒妹妹一句,若旭凤再有个万一,朕舍不得他黄泉路上孤单,定会让他的未婚妻下去陪他。”
深夜,二皇子府
旭凤缓缓展开那一道赐婚明旨,望着清清楚楚的“锦觅郡主”四个字,心中欣喜若狂。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前两日父皇已经请钦天监拟好了婚期,就在明年的春天,还有几个月,他就可以与锦觅大婚,将她迎入府中,让她真真切切的成为自己的人。
“殿下。”旭凤抬头,看到是那位从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仆,不甚在意地让他进来,问他有何事。
那老仆竟跪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呈给旭凤。
“这是?”旭凤不解地取过那信,放在掌中上下打量着。
“这是梅贵妃留下的绝笔书信,吩咐奴才等时机到了再呈给殿下,如今正是时候。”
“母亲的信?!”旭凤又惊又喜,迟疑了一下还是急忙撕开,取出那绝笔书信先粗粗扫过,便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相信般又重新细细读过,一个字都不肯放过,捏着信纸的手却越来越紧,知道最后将它全部捏成一团,无力地松手,坠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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