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那些自以为的对他好,才是最伤人。
修长的手指蜷缩,握成拳,清尘起身,在挥拳向冷白墙壁的前一秒,收回了手,无力地靠在墙上。
他终究是理智的,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静养。
修长俊逸的男孩子,好看的侧脸陷在灯下的阴影里。
一直以来,清尘都是阳光帅气的,父母恩爱,对他的教育民主包容,塑造成他温润优雅的个性,也不足为奇。
然而此刻,在偶然路过的护士们眼中,这个重重心事的少年却无比的落寞。
很受挫。
顺遂人生中唯一的求而不得,他最想守护的人,用平静如流水的声音,将他拒之门外,那个属于她的,私密敏感,摇摇欲坠的世界。
清尘开始怀疑自己在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所以那些熟稔,亲昵,甚至紧握的双手,青涩的亲吻,到底是不是真实地存在过?
危险的念头就这么产生,清尘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或许只是他过于自以为是,所以不得章法。
那么接下来呢?清尘感到烦躁。
坐回椅子上,手指碰到早已凉掉的粥,他单手拎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清尘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边朝自己走过来。
温洛有些疲累的声音响起:“清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清尘迎上前来。
“听余阿姨说了很多,清尘,我可能没有什么立场,但还是谢谢你的照顾。”
清尘摇了摇头,示意他坐,“我们之间,不必客气。”
一时无言,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温洛还记得,年初走的时候,和清尘一起喝酒。
聊理想,聊未来,聊年轻人的迷茫,自然也聊感情。
酒至半酣,他们终于各自吐了真言。
从防备疏离,到互诉衷肠,或者只是一顿酒的距离。
“洛哥是真的不爱表姐,”清尘若有所思地笑,“一点也不。”
“抱歉。”温洛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又是这样,清尘也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第二次了,为不喜欢水寒姐道歉。”
毫无道理,还是别有洞天。
酒精麻痹了神经,清尘的思维竭力保持了清醒,透过时光回望过去,许多当时迷茫拥堵的节点,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路顺畅无阻,直抵问题的本质。
“那年冬天在游乐场,一直想问洛哥一个问题。”清尘直言。
温洛一愣,旋即又开了一罐啤酒,无所谓地道:“想问什么?”
“洛哥喜欢小墨吧?”
手里的啤酒罐被捏变形了,液体流了一桌,温洛不为所动。
清尘叫来服务员,在忙乱的间隙里,他听到温洛暗哑的声音:“是曾经。”
曾经。
很高明的词汇。
这是他的答案。
温洛保留了部分的坦诚,同时给了双方台阶下,毕竟他已经亲眼目睹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默契十足的对视,甚至当时酒店外,透过窗,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再讨厌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是因为她淡漠安静的性子,不争不抢,冲减了自己的不安和危机感?还是朝夕相处中,抗争他冷暴力的跳脚,那些不为人知的她巧言令色的一面?
温洛自己也搞不明白。
“清尘果然很通透。”温洛苦笑。
清尘摇头,他无意戳中温洛的痛处,只是想借着酒劲,证实自己的猜想。
“洛哥,我想我们还是朋友。”
“自然,你和小墨永远是我的弟弟妹妹。”
他在划清界限,清尘了然。
陡然而生出一种,咄咄逼人的错觉,清尘不知道自己是否做的过分了。
他的尖锐,来源于自信,毕竟当时他笃定他和小墨的默契和感情,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可如今呢,在现实面前,好像很多东西开始摇摇欲坠了。
清尘回神,发现温洛手里不知何时夹着一支烟,但是没有点燃,他正偏着头来看自己。
“清尘也会走神?是被我那傻妹妹传染了吗?”
清尘低笑不语。
“吵架了?”温洛想起刚才林墨微红的眼眶,“余阿姨状况不好,小墨心情自然不好。”
“我知道,洛哥。”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这种不被需要和依赖的感觉和对小墨的心疼,混乱地,粗暴地,挤在清尘的脑海里,他有些坐不住了。
“清尘,要去哪儿?”
在温洛绞尽脑汁思考劝慰人的措辞时,余光瞥见高大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
“回去上课。”
她让自己回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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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余丽的身体每况愈下,温叔叔不去公司了,日夜守在病房里。
日复一日,林墨眼看着温叔叔的白发越来越多,像老了十岁。
校园里的白玉兰开了,空气里肆虐着春天的气息,林墨想着等晚上趁人不注意,采一支回去给妈妈。
正恶作剧地想着自己的计划,左肩被人热情地一把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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