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盯着画卷落款的“竹乐君”自言自语道:“竹乐君是谁,倒是从未听说过?这幅画能挂在这里,想来是位书画造诣不凡的。”
“确是不凡,这位竹乐君云儿也识得。”云槿微惊,回头见秦暄明已在身侧。云槿问道:“竹乐君是你吗?瞧你这里这么多竹子,我识得的人会作画的可没几个,那就是你了?”
秦暄明摇头,说道:“想来今日就能见到这位竹乐君。颐楼今日有比赛,好不热闹,云儿可要去瞧瞧?”云槿拍手笑道:“正是为此事来找你,我想念颐楼的金丝酥卷了。”秦暄明答道:“那我们就乘大一点儿的马车去,回来的时候把做这道点心的厨子也带回来,好教云儿你日日都能吃到。”
云槿听着他的玩笑话,咯咯地笑。她脸色泛红,容貌愈发娇好,秦暄明看在眼里,心中又涌出一丝愁苦。
如娘见云槿近几日绝口不提赵鸣飞,又主动来找秦暄明说话、游玩,只当云槿回心转意了,喜不自胜,说道:“公主玩累了便早些回来,奴婢会做一桌子好菜,烫两壶好酒,等着公主和驸马爷。”
如娘颇为欢喜地去送她乘车,云槿不忍,蓦然瞥见她鬓角多了几根白发,鼻头一酸,几欲落泪,忍了又忍,才笑道:“如娘,你可以好好保重身体,不要为我担心。”
“公主有人照顾,我自然不担心了。”云槿淡然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颐楼比昔日都热闹,果然有人在一楼正厅里作画题词讨彩头。秦暄明怕云槿被人撞到,挽了她的手两人并肩上了二楼。幸得秦暄明早预定了好位置,云槿坐下后可以把下面的一概情景尽收眼底。云槿看到厅中的矮桌上放置的箜篌时,赞叹道:“好漂亮啊!”
秦暄明道:“云儿也想要?”云槿摇了摇头,那箜篌熠熠生辉可见不凡,她非常有自知之明道:“到我手里岂不又浪费了。”
云槿吃着点心,打量着下面并案作画的六人。四个都是年纪稍长的,只有两个是年轻公子。前面的公子书生模样,平平无奇,第三排的年轻公子背对着云槿。他银簪束发,着一身锦袍,显得气度不凡。云槿瞧着背影有点儿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谁。他旁边又站着一个青衣公子,那公子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剑眉星目,十分俊朗。他负手立于那里,自带威风凛凛的气场。
“左手第三排的公子看起来不简单,他身边的公子是他的侍从吗?”秦暄明道:“云儿怎么连自家兄长也认不出来了?他便是竹乐君。”
“他……是我太子哥哥?”云槿也顾不得吃点心了,忙问道:“他身边的公子又是谁?”
“他是叶家三公子,叶陵。十七岁便成了太子身边的一等侍卫,现下又和父兄掌管着宫里的侍卫调配。”云槿想到玉娴母妃叶氏,那这个少年公子就是玉娴表兄了。
云槿没想到会在此遇到太子,惊疑不解道:“太子哥哥要什么没有?偏来这里和人比赛?”
“颐楼每年都有书画诗词比赛,老板从过往商客们手中买得珍奇物什用作比赛的彩头。这把凤首彩绘箜篌原是西川的大月氏一族所造,大月氏覆灭后,再难有匠人造出此等精美绝伦的箜篌来。”
云槿还是不解,只道:“太子哥哥手中的稀罕物件还少?”
秦暄明轻笑道:“太子妃白氏是西川的嫡长公主,西川人爱乐器如命,这把凤首彩绘箜篌几经辗转才到了京城,竹乐君自然要花费心神搏美人一笑了。”
云槿醒悟,说道:“是了,王妃嫂嫂闺名乐筱,所以竹乐君就是太子哥哥了!王妃嫂嫂善弹箜篌,必定喜欢这个彩头。太子哥哥对王妃嫂嫂真好!”
赵鸣飞独闯西川王大帐,逼得西川王写下降书,这才有了西川嫡长公主入东齐嫁于太子为妃之事。西川王万般无奈,忍痛献上嫡长公主,人人都道这桩不平等的婚事会误了公主终身,哪知太子将这位西川公主视若珍宝,无半分轻怠之心,犹恐爱之不及。
云槿见太子屈尊绛贵地俯身作画,心生羡慕太子妃白氏,随口问道:“暄明,你为什么不参加呢?是太子哥哥不让吗?也对,你要是赢了,可就得罪他了。”
“那倒不是,竹乐君为人亲和,不会在书画雅事上分君臣。我观赛,只是因为这个彩头定不是云儿想要的。如此煞费心神作画,倒不如向做金丝酥卷的厨子讨教一二。”他像是在开玩笑,云槿听了心里酸涩,低低劝道:“你还是别花太多心思在我这儿的好。”
两柱香快燃尽了,各人的画都在已成型,只差补彩的几笔。云槿瞧不出谁的画作更胜一筹,便问道:“太子哥哥能赢吗?”
她虽不与太子亲近,但记念着他的千万般好处,心里只盼太子得偿所愿。
秦暄明道:“他今日定能夺魁。”云槿笑了,“那王妃嫂嫂一定很开心了!”
颐楼老板阅人无数,自知那位公子来历不小,踌躇万分。等看了各人的画作,不禁眉开眼笑,将箜篌双手供上。
云槿见太子得胜,跟着大家拍手叫好。人声嘈杂之际,叶陵巡视四周,抬头看见云槿。云槿心虚,忙躲在了秦暄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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