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之前,她在德国一家公司里做会计,那边的同事年龄普遍比她大个三到五岁,但基本上都还是单身贵族。回国后却发现身边许多同事已经为人父母了,自己这么个光棍在一群已婚人士中显得有些突兀。
“你也过了25了吧,我像你这个年龄,恬恬都已经怀上了,你怎么还不着急呢。”
果然,女人的话题永远逃不过老公、子女、恶婆婆。
“哎方姐啊!你之前说恬恬怎么啦?”
麻烦的问题又被提起,方姐叹了口气继续说:“唉,别提了。主管今天临时通知我和老刘老秦昨天整理的对账单有问题,让我们今晚加班审核。我本来以为今天能正常下班,昨天就提前跟恬恬说好今天接她放学一起去外边吃饭,这下又泡汤了。”
今天….阮颐看了看手机,抬头问道:“方姐,我刚从上海回来,总监说今晚我能提前半小时下班,我可以帮你去接恬恬放学。”
算了,反正自己没什么事做,回家也只能一个人待着,恬恬也算是乖巧,再这么聊下去方姐他们说不定还得给我整个相亲对象出来呢,还是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阮颐走到小学门口时已经快到七点了,小摊贩们看见学生大多已经走完,也就慢慢悠悠地开始收拾东西。阮颐环顾了一下周围,只看见一个裹着深红色厚围巾的女孩儿坐在校门口的圆石墩上,抱着粉色的小水壶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
恬恬很符合阮颐对自己未来女儿的设想,冬日里穿着深红色的斗篷,戴上有个绒线球的帽子,手腕上搭着一把粉嫩的小雨伞,看见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
她曾经在梦里这样梦到过,她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着女儿放学,接过,拉着她的小手,转过头去,一个男人靠在车旁含笑地看着她们,女儿看见他,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他看着女儿,也看着自己。
那个人的脸,她也只幻想过那么一张。
“恬恬….”阮颐大声唤了一句,小姑娘抬起头,愣愣地看了两秒,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背着巨扑腾扑腾跑过来,抱住阮颐糯糯地喊了声,“芝麻姐姐。”
她之所以得到这个类似于少儿频道主持人的雅号,是因为之前去方姐家蹭饭,对她做的那道紫薯芝麻球念念不忘,以至于每次去,方姐都会做上一大盘子的芝麻球,故得此芳名。
阮颐帮她把手套戴好,又牵起她的右手:“你妈妈今天晚上加班,不能带你去吃饭了,她让我带你在外面吃饭,然后把你送回家。”阮颐说着,弯下身子,把手放在嘴边,作出讲悄悄话的样子对眼前粉嫩的小女孩说道,“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小女孩的眼睛顿时发亮:“那我要吃肯德基。”
果然小孩子都是喜欢吃快餐的,阮颐直起身子笑着摇摇头。想起自己刚到德国读书时,一顿接一顿的快餐吃得她一月不足胖了将近八斤,后来一看到快餐就作呕。德国的冷香肠对她这个四川胃,无疑是致命地打击。以至于后来索性约了几个同样吃不惯冷菜的中国留学生每天在里开火,阮颐掌勺,其余人买菜,吃得倒还不错。
“最近学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问题一出口,阮颐便觉得有些傻。
她自己小学的时候,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压根没在意过成绩。小升初考试后,她听阮爸阮妈说自己考了全班第一名,高兴地不得了,自以为是伽利略转世。进了初一才知道,她的小升初排名在年级五十名开外,而且那时候他们只有八个班。也是从初一开始,小小的阮颐才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大型考试不是只有期中和期末,还有个东西叫月考。
小学时的她有时会受到班上同学的排挤,或许是那时自己要么沉溺于看些远超于自己年龄的书籍,来显示自己和周围小朋友的不同;又或许是朋友和同学她分得很清,不想,也不愿意和他们讨论‘紫薇和小燕子谁更好看’之类的问题。不过总有人会无条件地信任她陪伴她,比如周衡扬。也总有人和小小的阮颐一样,比如许故。
“嗯……”小女孩的头缓缓地摇了摇,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点了点,“有,芝麻姐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走进肯德基里,阮颐选了两份儿童套餐。回到座位上时,她的面前摆了三张纸。
“这是….数独?”阮颐拿起最左边的一份,有些吃惊地看着纸上的内容,面前这位小妹妹正乖巧地看着她。
现在的小学生作业已经有数独了?教育这么超前的吗?
“是啊。”女孩儿弹着腿,用纸巾包了一块鸡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师说这是在锻炼我们的思维模式,她说初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参加全国性的数学竞赛了,现在多做点有好处。”
确定这锻炼的不是父母吗?
她把三张纸都看了一遍,还好自己高中几年打得基础还算牢固,这几套题也是数独里最基础最简单的类型。
她拿起笔,写得顺畅,像是高一下面对市级数学竞赛,做得不慌不忙。
“打扰一下,请问能帮我叫一下阮颐吗?”坐在后门边看小说的阮颐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转头一看,竟是在一班的初中同学,连忙把小说放好,冲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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