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你说你花容月貌天生的旺夫相,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还不什么都解决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子孙满堂的时候想想现在就想笑啊。”
她直勾勾地盯着这些人,半晌□□一声:“不是这样。”
自杀并不光彩,矢口否认也很正常,众人报以温暖的微笑安慰一番。末了嘱咐好好休息,各自散了,易岭只觉衣袖被什么扯住,回头看她冲自己眨眼,便故意落后,待人走光顺手掩上舱门。
“有人推我下水。”
“什么?”
“我好好站着,只觉身后有个影子,还没看清就被推了一把。”她缓缓道:“力道很大,帮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他犹豫一下,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又在她坦然的目光中鄙视自己的拘泥,轻轻扶起来,撑开背后的衣裳瞅了瞅,迅速将她放平,盖好被子。
“这人功夫不弱,可玉风堂的男子少有不习武的,找到害你的人有如大海捞针,只好多做防范。”
“找到又怎样,换成是我也不会亲自动手。”
他抹去一头细汗:“这几日左右无事,我多在你周围走动走动。”
“炉子这样热么,我竟觉不出。”她疲惫地笑了笑,捡回条命之后才来得及心有余悸:“你先回去罢,我再睡会儿。”
站到船尾,汗珠乐此不疲地冒着,比方才还要大颗。他无奈地望着水面出神,白花花的薄冰随着水波微荡,想起皓玉无瑕泛着润泽之光的后背,终于知道她为何叫赏雪了。
美人落魄,白璧蒙尘,此时自有英雄前来救美,自己这样无权无势身不由己的人,心生无用的怜悯却无力改变现状,最是可有可无。
次日就要下船,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袱随身背着,第一个跳上渡口,负手看上头的人忙乱,忽然听见自己名字,仰首一看是朱翠,隔空打着手势。
“人像是不行了……”
“谁?”
“还能有谁。”白他一眼恨声道:“男人就是没良心,昨儿还卿卿我我,人家病了一夜倒不管不顾。”
首先不曾和谁卿卿我我,其次他自认很有良心:“姑娘你身子不适么?”
“呸,还装傻呢!人在舱里,这会儿都忙着下船,扔在那里只剩半条命。”
他终于明白过来,心跟着打个秋千,欲发足狂奔,想想这样未免太贱:“姑娘有空一同前去么,我一个大男人只怕照顾不周。”
朱翠满脸写着没空,左顾右盼地:“临风突然不见了,我得找他。”
“昨晚还见到二爷……”
“拌了句嘴,个死男人心眼儿太小,当我离不开他!”
既然离得开您干嘛急得丢了魂似的,他笑了笑,也不戳穿。男女之事太过玄妙,一来二去,个中真意谁能完全掌握?也不知多灾多难的赏雪怎么样了,当下不敢耽搁,从包袱中搜罗几味去寒祛湿的丸药,见了本尊才知远水不解近渴。
她的眸子完全暗淡下来,两颊泛着病态的嫣红,一夜不见瘦了整整一圈,再无往日艳丽颜色。他一向结实,少有头疼脑热的困扰,女人身子娇弱,哪敢胡乱用药,病情如此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是不行了。
“我已打听过了,镇上有医馆,待她康复再追上我们不迟。”朱翠见他背着赏雪,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他点了点头,眼见逃难队伍渐行渐远,马蹄和车轮在冬日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夫把了脉,说是风寒内侵加之肝火虚升,外冷内热以致元气大伤,写了满满一张方子,后期调养的补药都罗列出来,像是在此地还有一年半载的停留。他连忙表示不便久待,最多三五天就得启程,被大夫狠狠瞪了一眼:“你若不管她死活,尽可强行赶路,只别说是我治死的。”
租了小巷中一座小院中的两间小屋做休憩之所,易岭住外间,方便煎药和夜间照应。这一驻足就是月余,期间换了两个负责贴身照料的老妈子,赏雪的病情渐渐好转,饮食正常,人也精神了,就想着追赶玉风堂的队伍,又怕她心里抵触那些人。
“你走罢,成日和小丫头混在一起算什么,无论回归旧部还是浪迹天涯,总要迈开步子。”她指指桌上一包系好的行李:“我若是男人准落不到今天的境地,该自己做主的时候自己做主,多好啊。”
他拿起包袱瞧了瞧,无奈地放下,面有不悦:“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易大侠,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后会有期。”
他被硬话挡在那里进退不得。
老妈子坐在院里洗衣裳,冷言冷语飘进耳朵,知道小年轻又玩口是心非那套,叹息一阵,忍不住进去劝和:“有心人知道为他好,无心人也就走咯。既是有心人何苦撵了呢,心伤了可补不回来咯。”
她冷冷一笑:“大娘的好意自然晓得,只是有人不领情,当我门缝里看人。”
易岭双眉一扬就要发作,被老妈子拉进里间,关上门阻断了外头的是是非非。让他先在椅子上坐了,自己坐赏雪的床上,待他平静些了道:“莫怪老婆子多嘴,你和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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