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唤上来,拉到里头屋里说话。
隔片刻两人出来,那叫做玉芳的丫鬟便朝自己走过来,行了个礼,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的姐妹还没有找到夫家。只是她是庄户出身,而且身世也可怜,不知道配不配得上大少爷。”
赵夫人听得这么说,立时整腔血都活起来了。她握着扶手,好容易才稳住心神,控制住了情绪说道:“出身模样什么的都不限,只管要能够真心实意地待驹儿就好!”
赵驹这个样子,不必想那夫妻之事,照顾人说起来容易。可哪个正值韶华的女子做得到死心踏地守活寡呢?一年两年容易,三年五年也容易,怕就怕八年十年之后,她正值风韵之时。熬不住要离去。
当初王氏跟她说起王家那姑娘时,她也没指望过她会守一辈子,只觉着就算熬得十年二十年,也好过从来没有。
“这点您放心。”玉芳咬着下唇,看了眼旁边的谢琬,为难地说道:“我这姐姐,她,她——唉,夫人,我还是悄悄与您说罢。”
等到赵夫人首肯。她便凑近她耳边说道:“她是个石女,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赵夫人听到“石女”二字,顿即如冰冻在了那里似的,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玉芳局促地道:“我都说了她配不上大少爷,夫人就当奴婢不曾说过吧。”
说着扭身便要往楼下走。
赵夫人忽地一把将她拉住:“你说的可当真?”
“如有一字虚假。天打雷劈!”玉芳指天发誓。
赵夫人心里的喜意如狂潮一般涌上头,涌上四肢。
石女!既是石女,自然就连最后这点顾虑都没有了!天下既有这样的人,而且老天又把她送到了自己面前,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眼眶发热看着上方,双手合十朝着西方默念了三声“阿弥佗佛”。一定是昨日上清泉寺去,菩萨显灵了!要不然怎么会刚好在她上完香后就听到了她们说话呢?
她多么庆幸自己来这一趟。要是听了赵贞的话,她真的就错过这桩天赐的好姻缘了!
“三姑娘!”
她印了印眼眶,转过身来走到谢琬面前,“看来这也是缘份,玉芳所说的这个女孩子,我十分满意。你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她带到这里来让我见见?我知道这种事要把你姑娘家牵扯进来很是不好。可是成就一桩姻缘也是功德一件,菩萨会保佑你的!”
她真诚地说。
谢琬也真诚地笑道:“夫人放心,我素有成人之美。三日后此地,夫人来看人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赵夫人挑了十来匹绸缎。心满意足地登车离去。
剩下的事情就容易了。
谢琬转身便叫来罗升,交代他上外头找两个面生又办事活络的人充当人牙子,用三十两银子将王安梅从王耿手上“买”了过来,抬到清苑州里申田早就赁好的一处宅子里。
王安梅从此与王家再没了干系,贺氏则暗地里从女儿口中知道她是要嫁出去,所以并没有过份悲伤。又怕自己做不出来难过的模样让人起疑心,便假称回娘家去而避开了这一幕。
三日后申田把改名为玉玉春的王安梅送到李子胡同来见赵夫人,赵夫人十分满意,问长问短,并给了只镯子当见面礼,又当即在铺子里扯了几色绸缎,给她制新衣。
又商议起婚嫁之事。
赵驹这副样子,自然只能一切从简。王玉春没有娘家,赵夫人便委婉地拜托谢琅谢琬做为她的娘家人,玉芳虽然与王玉春对外称姐妹,可以赵家的身份,总不能与个下人攀亲。假称为谢家二房的远房表亲,无形中体面得多。
谢琬当仁不让,收下赵家的八十两银子聘礼,再加了二十两进去给王玉春置办嫁妆。
作为娘家人的谢琬自然免不了要与谢琅往赵府走动,一来二去,赵贞与谢琅便从城中世家望族的少年郎们聊到了科举,再从科举聊到了仕途经济,去了赵府走动了十来回,赵贞已经有意无意考校起谢琅的学问。
与此同时,赵夫人与谢琬的交情也在飞速加深。
赵夫人发现,九岁的谢琬其实就是个小大人,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跟她一说,仿佛都变得容易起来,且她总能想到人家所想不到的事,为这桩婚姻而避免这样那样的后患,她的从容镇定不是假的,她的慧黠灵动也不是假的,甚至连她偶尔流露出来的,仿似男儿气的英朗和果决也不是假的。
她觉得,这样的谢琬就像是个朋友,难怪世间有种人被称做忘年交,她想她与这谢三姑娘,应该也可以称作是这一种罢?
于是,赵夫人此后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不是过问,而是商议了。
赵贞夫妇因着这件事,因着谢琅兄妹,对谢府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
而等到王氏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已是赵贞即将回京述职的前一个月,赵府派人送来婚帖之时。
赵家的婚礼定在腊月冬月廿八,迎接的队伍直接开向黄石镇二房宅子。谢琬谢琅作为赵家大少奶奶的娘家人,主持了一切事务。谢琅第二次以谢家二房当家人的身份公开露面,而谢琬也首次半公开地进入人们的视野。这场婚事进行得无比顺利。
谢赵两家的这番往来瞒过了所有人,王氏看着赵府喜宴上被奉为上宾的谢琅和谢琬目瞪口呆。
有那么一刻,面前谈吐得体的谢琅,以及大气端庄完全不同于同龄女孩子羞涩娇憨、甚至比谢琅还要隐隐多出几分沉稳气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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