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挥之不去。陆续予赖在沙发上看了一会泡沫剧,迷糊间睡着,但睡的不熟,很朦胧很不舒服,不久就又睁眼,醒来时又是凌晨一点。
顾远伐应该回来了吧?
她怎么了?
为什么刚醒就在思考这种问题?为什么从他走后她便无聊到现在,还满心期盼着那人回来?她就像个良家妇女……
陆续予真是受不了自己这种状态了。她换了鞋子,顺着楼梯一路向下,却在二楼停住了脚步,在她看到二楼的房门是微微虚掩,门缝里隐约闪动着光芒的那一刻,她眼中像是被谁点亮了星点光芒,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兴奋,她毫不犹豫的就跨进了房间,带上门的砰声才勉强打清她的意识。
她干嘛下来?待会见到顾远伐怎么说?他要是问起来……对了,就说自己太无聊好了。
水声潺潺,白雾几缕丝丝悠悠从门缝中溢出,翻卷着上腾。陆续予猫着腰贴在浴室门旁边,邪恶的念头窜进她的脑子里。她好坏啊,不许别人看她,自己还要看别人。
不,就看一下,她想知道顾远伐会不会被吓到,如果吓到,他那副满是骄傲的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这些表情一定让人期待无比。
就在陆续予拉开浴室门的那一秒,她身后客厅的灯忽地亮堂了,刺目的黄光击打她的感觉,紧接着,是那人熟悉、低而沉郁的嗓音:
“想看什么?”
话语里掺杂了丝缕揶揄与嘲弄,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实打实的使陆续予遭受重击。
用一个词来形容陆续予此刻的状态,当用“呆若木鸡”。再用一个词来描绘她的心理情况,该是“崩溃边缘”。
他为什么不在浴室里?不在浴室里还放着水,有钱所以不心疼那点水费?可是水是要节约的。
陆续予在浴室门口站得僵直,她努力调整好状态,接着转身,她用了自己平生最缓慢的速度,因为她没有勇气面对她转过身时即将面对的人。
他横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懒散散的像头大型猫科动物。一支烟夹在他指缝间,青灰白的烟气顺着他的微启的唇齿间幽幽缓缓地溢出,相缠,交合,融濡,最后铺开成薄淡的一层,他的脸藏在这薄薄一层后,隐隐现现。
“陆续予?”
烟嗓嘶哑,撩到人灵魂深处,心弦为之不断颤栗。
陆续予一听名字就颤了一下,完全无法控制。她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睛细看他,却被他身上浸血的绷带给吓着了。她懵在原地,瞪圆的眼睛里闪着光,下一秒,她慌张的小跑过去,拉住他身上乱缠一气的绷带,斥问他:“你什么情况?你晚上去干嘛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他没回答,趁她还没注意他,落在陆续予脸上的目光里揉杂了诧异。
她弯下腰从地上拾起翻乱的急救箱,一边拆开他胡乱缠的绷带检查伤口,一边语气责备的询问情况。顾远伐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抬了抬胳膊,好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些,顺便看清楚陆续予脸上的表情,他是一脸无所谓的,因为受伤,于他而言,家常便饭。
“顾远伐!”陆续予一掌打到了他的后背上,脆嘎嘣的一声“啪”,惹得他皱起眉头,发出一阵低嘶:“喂陆续予,你能不能女人一点?”
“我问你话呢?你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他的腰上有三道大开口的刀伤,有一道伤口从脖子上蔓延到腹部,后背是藤条鞭出的红印,小腿上划出的口子深可见骨,最要命的是他身上居然还有弹孔。
这个男人平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不是啊,我问你啊陆续予,”他鹰一样的视线紧紧抓住她的眼睛,语速有故意放慢的意思,“之前也没见你关心过我啊,你忘了吗,我可不是一天两天都被打了。”
这句话使气氛僵硬了,沉默阻塞了毛孔,她愣愣地坐在那里,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之前确实见他被打她也无动于衷,可学校里的殴打不至于用上枪械。他身上伤口有新有旧,有的弹孔在自然痊愈,有的仍旧在淌着汨汨鲜血。
他这副身体实在是叫心肠再狠毒的人也不能不无动于衷,可他本人偏偏对此不屑一顾。这种屡见不鲜的态度才最让人心寒,因为他彻底让她明白他身为一个怪物,从来就活在黑暗中,世界除了给予他无情的鞭挞和冷酷,其余一无所有。
除了这些客观因素,陆续予其实忽略了她自己本身对顾远伐的感情变化。她并不知道在顾远伐对她不断的主动接近中,她早就在心里接受他了。她迷迷糊糊间依旧不想承认着,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接触爱情。
他在等她开口,他眼里有期待,他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受些普通的伤。我没想到你是这样。”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眼里的期待熄灭了,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陆续予轻轻换了一口气,她本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身上骇人的伤口,但她还想帮他处理一下。她用铁镊子夹住浸了酒精的棉签按在他的伤口上消毒,发现有一条伤口上居然还有歪歪扭扭的线,她不禁诧异:“你……你自己给自己缝的?”
他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没有麻醉药,她扫了一眼箱子。他居然不用麻醉药拿针给自己穿孔引线!
“顾远伐!”她皱起了眉,他还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陆续予一脸严肃地按住他的伤口:“你太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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