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北,老板好心对他说了一句话,祝他成功,但万事莫强求。
不料这树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生长得活色生香,多姿多彩。
陈牧想,方琛一定很喜欢这棵树。
沉思片刻,他说出了树木的另一个名字:“美人树。”
“队长,我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
跟陈牧并肩行走时,许良忽然说道。
陈牧看他:“什么话?”
“嫂子……嫂子说的那句啊。”
哦,方琛走之前说的。
那位孕妇告诉过陈牧,方琛还能说话之前,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不过不知是孕妇太紧张,还是记性不好,没能完整复述下来,只告知了“突然”和“永远不告别”几个字眼。
还有一句,替她好好活着吧。
陈牧对此不是很满意,但也别无他法,她在临危关头还能注意到方琛说过什么,已经足够让他感激和敬重了。
现在许良忽然说起,他不禁心头一颤:“怎么说?”
“这句话应该是作家三毛书里的内容,名字叫做我的宝贝,原话是这么说的,”许良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
许良讲完,发现陈牧止住了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方琛墓碑的方向。
还以为自己闯祸了,许良走过去,含糊不清地解释:“我表姐跟我说的,不过她这人不靠谱,也许是瞎编的,队长你别在意。”
陈牧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替我谢谢你姐姐。”
在阿依莎家门口,陈牧遇到了同来参加婚礼的袁木杰。
袁木杰给他悄悄报告完杜轩宣判的进度,又把他拉到角落,旧话重提。
几天前省里出了通告,李建军因业绩突出被升到了公安厅,陆军接棒,成了市局的最高领导。
除了强化管理,陆军还让袁木杰带来了一则在他看来格外重要的消息。
希望陈牧能重返岗位,继续担任刑警队长。
陈牧听完却只是摇头:“以后别再提这事了。”
“我就不懂,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袁木杰甚是不解,直盯着陈牧要答案,“想想你的初心好不好?这儿到底有什么?死守在这儿的意义何在?”
陈牧淡淡说:“因为她在这儿。”
袁木杰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了,彻底投降。
别说是他或陆军了,就是换了李建军亲自来请人,陈牧大概也不会走了。
这有他的根儿啊。
此刻婚礼仪式正在喜庆的音乐声中拉开帷幕,阿依莎头戴黑色面纱,身穿着大红色的礼服和流苏头纱,低着头甜蜜地笑着。
王韶峰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也跟着穿上了回族的白色民族服饰,佩戴着大红色雕花的小帽子,显得格外的板正帅气。
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大盘核桃、红枣和糖果,大笑着撒向了院中的人群中。
众多的男女老少争相抢拾,小幺和小罗带着许良也冲了进去,以求讨个吉利的喜物,巴希尔的小儿子奥斯在人海中钻来钻去,到头来却两手空空,急得小脸通红,差点抹眼泪。
陈牧挤了过去,把小家伙一把抱起,让他骑坐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凑到王韶峰跟前,把框内余下的糖果,全部倒进了奥斯的口袋。
奥斯破涕为笑,不忘塞一颗到陈牧口中:“陈牧爸爸,吃吃,甜甜的。”
陈牧嚼着透心甜的糖果,隔着人群递了个口型给王韶峰,说的是“好好的,都在呢。”
王韶峰会意,跟他挥了挥拳。
陈牧目送着一对新人徐徐进了屋,在一片语笑喧阗中,好似看到了方琛出现在身边,先是对着他粲然一笑,然后牵着他的手,为王韶峰和阿依莎默默地送着祝福。
她笑得真美,是他心里枝繁叶茂的美人树,在暖日里成长,在寒天里盛放。
花谢花开,日复一日,永不离散。
云来县的领导们几个月来爬高登低,上山下河,对手中的田地摸了个底,针对伏流乡的文物,规划了一套保护方案,除了陈牧这样的文物警察守护,还成立了民间文物保护委员会,以期在文物保护上做足安全措施。
培训委员会的工作很自然地落在了经验最丰富的陈牧身上,而除了法律法规方面的科普,涉及到专业知识层面的内容,他也需要进修补课。
除了工作,他偶尔也会抽空去趟大理,到方慧兰的客栈看看,放一些东北土特产,帮着清扫一下卫生,然后又匆匆离开。
一个月后,他在一个风号雪舞的日子,出差归来路过沈阳。
赵平半路打来电话,让他帮忙带一个人。
博物馆新来了修复师,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陈牧联系到对方,把人和行李一起装上了车。
经过一个公交站牌时,他望着窗外发呆,眼睛眨了又眨,终于看清了。
站牌还在,那位丢了身份证,焦急等候打车去工作地点的女孩却不见了。
过了路口,女大学生问他:“陈队长,是看到熟人了吗?”
陈牧望着后视镜内越拉越远的公交站牌,说道:“也是这样的冬天,她来过。”
女大学生问:“谁?”
“一个女孩,”陈牧说道,“勇敢优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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