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没有说话,寺人一拥而上将长玹从她怀里扯走,魏姝挣扎不过,眼睁睁的看着长玹被带走。
她看着地上的未干的血迹,目光发直,下一刻她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衣服歪歪扭扭,溅上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
什么嬴渠,什么好脾气,到底还不是个秦人,能对她好到哪里。
她扯着嬴渠的衣襟,眼红的充血一般,她看着嬴渠,像是看着一个死敌。
她说:“你放了他!我替他担着!”
嬴渠紧皱着眉头,他看着她扯着他的衣襟,看着她带着恨意的哀求,他的头还很疼,一钝一钝斧凿一般,脸苍白的像是霜雪。
“你跟我走”嬴渠淡淡的说,语气里有些冷漠薄凉。
他是个温润的少年,但他不是完全的良善之辈,他只是习惯了待人谦和,从生来便是如此。
当他冷下脸的时,魏姝不禁生畏,她发怯的一点点松开了攥着他衣襟的手,他不需要说什么,只冷淡的看她一眼,她便知道自己越界了,知道自己无理了。
她是质子,他是秦公子,他虽然温和,却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他照顾她,顺着她,不是因为他顾忌她魏女的身份,更不是因为喜欢她,他只是怜悯她,只是随意的分给她一点无伤大雅的温柔,就像怜悯一只狗一样,对他来说,她并不特别,他们之间也从不平等。
魏姝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感到了不曾有过的无力,但她不想露出软弱,狠狠的咬着牙,咬到牙根发酸,硬是将那股泪意憋了回去,可心还是在胸腔里一蹦一蹦的,胀的发疼。
她不要嬴渠的怜悯,不要任何人的怜悯,永远不要。
她垂头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或者嬴虔已经死了,她这是要去殉葬,她像是个在深渊中溺水的人,将死不死,一遍遍被恐惧蚕食着。
她受够了这样,她开口,冲着他的背影,声音沙哑难听说:“嬴渠,我知道你们秦人讨厌我,你们可以杀了我,不要连累旁人,长玹他是无辜的。”
嬴渠听她喑哑的说着,脚步停了下来,修长挺拔的身子伫立在风雪里,沉默不语,只是那么站着。
通仲终于听不下去了,叹息道:“姑娘,公子这是要保你,你怎么就不懂呢。”
她怎么就不懂呢。
魏姝身子僵直,她看着嬴渠清瘦的背影,他是来救他的,她伤了他的兄长,她只不过是一个魏国来的外人,他会来救她?
她有些诧异,有些不信,蠕噎着小声问他:“那长玹呢?他会死吗?”
嬴渠依旧没有回头看她,他开口,淡淡的问:“你想救他?”
魏姝心里一跳,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回答:“想救!”
嬴渠转过身来看着她,少年的眼眸干净纯粹,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少许的忧愁,他平淡的开口,告诉她:“你若想救他,就把所有的罪名担下。”
魏姝怔了片刻,担下罪名,那死的就会是她。
她动摇了,怕了,怎么能不怕,她才十二,死是那么陌生黑暗的字眼。
她看着嬴渠的眼睛,心里挣扎了许久,像是两只野兽再相互撕扯。
她想起了长玹的眼睛,不同于嬴渠的,那眼睛是冷漠的,孤独的,狼一般,她想起他与嬴虔厮打的样子,她好似总是能看见那双碧色的眼眸。
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好,我担下。”
嬴渠怔了怔,也只是片刻,他转身淡淡说:“那便随我走”
魏姝毫不犹豫的跟上了他,像是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踩在如银的积雪上,履声跛跛。
殿里,芈氏在榻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夫急的不可开交,黑发上的钗子随之摇动,手指也搅在一起。
她脾气不好,平常还能控制,如今几欲爆发出来,她气,气那个魏女,气那个贱命的奴隶,她的儿子是秦国长公子,竟然让那些贱人给害的危在旦夕。
她强忍着才没有去求秦公,心里却恨不能杀了那两个贱人泄愤,但她还是有理智的,她心里明白魏女杀不得,至少现在动不得,所以打掉了牙也只能含着血往肚里咽。
嬴虔到底是年轻,身子健壮,被打的伤成那副样子,大夫一治,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恢复了神智。
芈氏坐在床榻边,接过寺人手里的热巾给他擦着脸,好好的一张俊脸被打的又青又肿,险些连命都丢了,见嬴虔睫毛微动睁开了眼,芈氏立刻凑前问:“怎么样?哪里不舒…”
“那人呢!打我的那人呢!”嬴虔突然打断了芈氏,声音含糊,眼瞪如铃,嗓音洪亮,若不是受了伤定一跃而起,暴跳如雷。
芈氏被吓的一顿,立刻拍着他的身子安抚道:“你好好养伤,那个贱奴活不了。”
嬴虔挥手将芈氏的手打掉。
他起不来身子,只能躺在床榻上,瞪着眼,虽是这幅挂彩的样子,却丝毫不减其慑人的威严。
他少有的破口说:“他不能死!娘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嬴虔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性,瞪着眼对芈氏说:“母亲,那个贱奴谁也不准杀!”
不杀,他要从魏女的手中夺走,这么勇猛桀骜的一条狼,他要好好的养着,他要让这匹狼永远的臣服于自己,最终变成一条忠诚的狗。
越是烈,越是齿牙尖锐,他就越想挫灭它们的锋芒,让它们匍匐脚下,看着他们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他心里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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