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御前求生
诊完脉,柏长善久久不语。祁重见了,心下猜出了大概,问他道:“我还剩多长时间?”
柏长善心情复杂地踟蹰着,祁重示意他安心:“柏二爷但说无妨,我早已有了准备。”
“毒素蔓延得比我预计中要快。如果一直没有解药,以我的能力,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无法,柏长善唯有如实相告。说完,他又连忙追说了一句:“少将军放心,解药之事已有眉目,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生死有命,祁重久经沙场,能看得开。但对于柏长善的承诺,他仍是感激:“多谢柏二爷费心。”
柏长善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今夜,少将军需在此处浸药浴,施针灸,方能加强护住心脉的药力。五妹妹那里……”
祁重身中剧毒之事,只有他自己与柏长善两个人知晓。之前柏溪不在京中,二人不必担心。现在,哪怕是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被她发现端倪。这种时候,他们倒是希望柏溪能粗心一些,甚至愚笨一些。
“一会儿,我让人去祁府报个信,就说我会与韩翊商议军务到很晚,明日再回去。”祁重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只有这样了。”柏长善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同意了祁重的提议。
是夜,祁重留在了药庐。柏长善开了这间药庐后,夜不归府、钻研药理已成常事,柏府不会有人过问。二人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柏溪也收到了皇帝派人传来的密诏。子时刚过,她便独自一人奉旨进了皇宫。
临湖轩里灯火通明,皇帝自己与自己对着弈。天气虽有回暖之势,夜里仍有些寒气。久病未愈,皇帝的身子无法抵挡,命人在脚边生了炉子。炉火烧得正旺,与摇曳的烛火交相辉映,皇帝脸上的病气看上去更为明显。
徐公公引了柏溪进到屋内,躬身退了出去,关上门候在了外头。柏溪上前跪下行礼道:“臣妇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吧。”皇帝盯着面前的棋盘,对柏溪说到。
柏溪依言而行,坐到了皇帝的对面,不经意望了棋盘一眼,当即蹙紧了眉头——白子步步为营,黑子垂死挣扎。皇帝是在自行对弈,局面却杀机毕现。
“朕记得你说过,你不会下棋。”不知何时,皇帝抬起了头,注意到了柏溪的神色有变。
“在清言山时,跟荀先生学了一些。”柏溪敛了心神,俯身作答到。
提起清言山,皇帝的慨叹中不无真心的遗憾:“朕此生是无法践行与荀先生之约了。”
柏溪低着头没有接话。皇帝有点意外:“朕久卧病榻,旁人听了,安慰的话能说出一箩筐。你倒惜言如金,一个字也没有。”
“皇上的龙体皇上最清楚,臣妇不懂药理,不敢徒然欺君。”柏溪一点不隐瞒地说到。
听完柏溪的话,皇帝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萧氏后人,果然与众不同。”
那天在郊外,看出救自己脱险之人是柏长兴后,柏溪就在等着今日的召见。此时,皇帝言明她的身世,她自是没什么好惊讶的。柏溪起身,跪了下去,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给了皇帝:“这是当年方家的人找到臣妇时,交与臣妇的。”
皇帝打开一看,泛黄的纸张上是干涸枯槁的墨迹,落款处写着萧薇二字。他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信的内容。大意是萧薇临终之前的醒悟与忏悔——于高宗,她深负他的友情与信任;于黎民,她为一己之私掀起烽火连天;于族人,她断送了他们的性命与前程。一念之差,铸成万劫不复的大过,她希望自己的后人不要再行差踏错了。
“着力恢复女子科考并非意图致仕,广兴义学也非蓄意谋获民心,解除蟒国之患更是势在必行。”等皇帝读完信,柏溪说出了自己这些年来秉承的初衷:“至始至终,臣妇所做的一切,既是为辅佐殿下,一抒己志,也是想要替外祖母偿还她犯下的罪孽。”
对柏溪,皇帝是欣赏的,可正如他对徐公公所言,千不该万不该,柏溪不该是萧薇的后代。无论她有无反心,这个身份都是原罪。何况,他的病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考证柏溪的忠心了。他只能在自己还有精神的时候,替南国和盛涤尘除去所有引发祸患的可能。
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阵子后,皇帝缓缓问道:“朕从前不知你的身世,按理说,以你的功勋,赐你宰相之位也顺理成章。明白朕为什么连最普通的一官半职都不敢予你吗?”
“皇上担心重蹈覆辙。”柏溪当然明白,皇帝也晓得她明白。
“柏溪,朕问你一句,若你是朕,是会冒险留你性命,还是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呢?”
皇帝的这个问题,听起来是在寻求柏溪的答案,求得一个易地而处的理解。实则,柏溪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便坐实了她有为君之心。否则,又怎么会说得出君王的选择呢?想到这一点,柏溪暗暗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臣妇不可能是皇上,不敢妄下论断。”
柏溪的回答再一次证实了她的聪颖,却也让皇帝愈加坚定了杀她的决心。依着一早的计划,他问起了另一件事:“你深夜进宫,如何瞒过祁重的?”
这下,柏溪一时想不透皇帝的心思了,不做隐瞒地说道:“他与韩翊副将军有军务相商,今夜未回祁府。”
“原来,你也不是任何事都一清二楚。”皇帝闻言,笑了起来。
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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