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不禁动容,反手轻揽过她,“妈……你还有我。”
张璞玉抱住他,哽咽出声:“那么阿宋,妈妈求求你了……不要再剖你爸爸肚子了好不好?我真的……舍不得了……”
秦宋不再说话,像是冰山终于被海水吞噬,那无尽的沉没、直至最尖的顶端都与海平线齐平的瞬间,那么那么的无望以及无可挽回。
他松开母亲,然后跌坐进椅子里,成年男子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他的悲伤也沉重的像一座山。
“阿宋!”韩婷婷忽然的推门进来,来不及观察屋子里母子俩异常悲痛的神情,她满脸都是惊慌之色,“爸爸……爸爸吐了好多血!”
张璞玉什么也没说,快步的往门外走去。秦宋拉过韩婷婷满是冰凉手汗的手,大步的紧跟上。
可是韩婷婷越走越慢,秦宋的手臂感觉到越来越沉重,回头一看她脸色发白,四月初的天,竟然额头上和鼻翼两侧全是汗珠。
“怎么了?”秦宋心惊,停下了脚步问。他这一停,她的眼神更加涣散,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身子一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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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婷婷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很大很舒适的一间病房,远远的角落里上着一盏壁灯,灯光柔和的让人有厚重的昏睡**。床头柜上加湿器发出很细微规律的嗡声,隔着加湿器轻袅的白雾,百叶窗闭着,缝隙里微微的漏进来外间安静的路灯光。
她转过头,另一边的床沿上,黑暗里坐着秦宋。
“醒了。”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顺着她的头发,低而温柔的问:“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她摇头,“我忽然晕过去了?”
她记得秦宋拉着她往秦蕴病房去,还记得先前秦蕴昏迷之中忽然吐血,大量的暗红色血液从他嘴里几乎是喷出来的,白色调的病房里,床单枕头上斑斑点点全是血,她想着那些恐怖血渍,一边小跑着跟上秦宋,脚发软头也发晕,渐渐感觉喘不上气了,眼前一黑一黑的,恍惚中他一脸焦急的抱住了自己,接着发生了什么她就再无印象了……
她费力的思索着,秦宋就在一边看着她,温柔的笑着,一眼不眨。
韩婷婷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紧张担忧起来:“到底……怎么了?”
秦宋叹了一口气,俯身抱住她,额头相抵,他轻笑时呼出的气柔和的抚在她唇上,“傻宝,”他宠溺到无奈的笑着,“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我的傻婷宝,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的滚圆,清亮而透彻的眼底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的喜悦之意。
“真的吗?!”她伸手抚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也只有满手的肉啊!哪里忽然来了一个宝宝呀!?
“真的,医生说已经有六周了,宝宝长的很好,非常健康。”秦宋把她抱起来,抱在膝盖上拥进怀里,他的声音有种干燥的涩,说不出来的复杂。
在这样一个他三十年来的崇拜与仰望俱都坍塌的夜里,却迎来了他人生里最光耀的一个身份——父亲,秦宋的心被千百种难以名状的奇异力量拉扯着,痛难当、情亦难自禁。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个全新的生命,由此生挚爱为他孕育,即使现在连面也没有见到,他却就已经深深深深的、爱它入心扉。
原来,这三十年来,秦蕴就是用这样的心与感情,在对待着他的。
真可笑,他竟然还曾经怀疑过父亲对他的爱。
真可悲,他竟然曾经怀疑过这种与生俱来的爱。
如今秦宋终于能够懂得。可惜啊,已经这么迟了。
“阿宋……”韩婷婷犹疑的拉了拉他,“你……不喜欢吗?”
“什么?”秦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孩子啊……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不想要吗?”
“怎么会?”秦宋低头看她,“我都快高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她很小声的嘟囔。
“婷宝,”他沉默了片刻,下了某种决心般,艰难的开口,问她:“如果今天是我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康复的希望,你会舍得……让我少一些痛苦、自然而然的离开吗?”
韩婷婷愣了,转念便想到了秦蕴。她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如果是为了减少病人的痛苦,我会。可是如果真的是你,我不保证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回答……阿宋,妈妈一定非常非常难过。”
秦宋专注的看着她每一丝表情,这种目光移开一秒都让他呼吸困难的感情,他那个以被娇养疼爱而闻名于世的母亲,到底是如何承担着并痛下决定割舍的?
但愿他和婷婷这一生幸运,彼此不用面临爱情里的这些概然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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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又来检查了一次。只有六周左右的胚胎,竟然长势就已经比同龄的要霸道,怪不得韩婷婷最近吃那么多还总是饿,怎么睡也不够。
秦宋向医生咨询了一些注意事项,再回到病房时她已经又睡着了。一室静谧里她呼吸浅而稳,脸也睡的红扑扑的。他替她塞好了被子,在她额上轻轻的吻,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走廊里灯光惨白,厚实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秦宋停在秦蕴的病房前,手推在门上,久久才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秦蕴也在睡,好像睡的极不安稳,眉头都是微皱着的。
其实秦宋是常常面对皱着眉的父亲的。仗着所有人的宠爱,他从小到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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