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月亮,那人是马怀素,他又搬回来了么?难道他们已经完婚了?
一路走回邹府,天边竟已经泛了鱼肚白,不知道我是兜了多大的圈子,邹府里已有了动静,我忙蹑手蹑脚回去了,房里的丫环们已起了,正忙着换炭、换水,见我推门进来又骇了一跳,我说我打算看日出呢,慌什么。
天亮了,这一天想必热闹无比。
这热闹本来是与邹家无关的,可因为还有个卢琉桑,老骆驼也派了人去看榜,小厮会来说高中了老骆驼便命管家将备好的礼物先行送了去,然后与我说早饭后代他去祝贺,我寻思叫着邹暖,老骆驼却不许。
我让小厮们准备了一辆牛车,寻思慢点儿,毕竟这时节,报喜的估计要把他家的门槛踩烂了吧?到了,果然,门庭若市,大门口还散落着一地的红炮仗碎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火味儿。
门口一个小厮见我跳下车来忙颠颠跑来说,公子让小的候着您呢,您且随小的来。果然很忙。小厮带我到里头二门便停下了,一个俏丫鬟领着我走来走去的到了一间房里,没见那美女烛台,这屋里简单得很,一色都是紫檀的,连床幔等都是一样,看着怪单调的。丫环殷勤地端茶倒水拿了许多吃食,看这量,大概能吃到明天。我跟丫环说,吃不完能否给我包了带回去呀姐姐?丫环一抿嘴说,大小姐您说笑。然后又自去忙了,瞧瞧,□的就是比邹家的好。
杏园宴上的热闹
我吃了半晌,铜漏滴答,到了整时辰还有乐声,果然是好东西,我屋里的那个虽然金玉华丽却不这么巧妙,一会儿走的时候顺手牵走。实在等得无趣,桌上虽有书我又不想看,卢琉桑用来备考的肯定都是圣人言之类,无趣。叫了丫环来,我说我可不等了,贺礼让你们家公子自己看吧,我就不给他报花名了。
丫环忙说公子正往这边来呢,您看,饭菜都备下了,您好歹给我们公子一个还礼的机会。
果然,卢琉桑还真马上来了,我寻思他得大红大绿的披挂着呢,谁知一瞅还是往常的服色,细瞅瞅好像还是件旧衣服,果然是没把及第当回事,这就是做派!我俩一比,反倒我更像登了科的。丫环们鱼贯而入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看着精致极了。有一样,我咬了口,不知道是什么,又吃了一口还是没尝出味道,我也不好再下筷子了,就问卢琉桑,他还取笑我说:“这一盘子呢,你都尝了,我觉得还是能猜出来的。”
懒得理他,我又去夹别的菜,这个我知道,一看便是鲜鲜的嫩笋。冬日是稀罕的玩意。
卢琉桑便给我说刚才那东西,原来是选了肥肥的黄豆芽掐去两端,然后把准备好的入了味儿的肉糜一点点塞进去再放到锅里蒸一蒸便好。说得轻描淡写的,然后又加了一句,这一盘子四个人两个时辰便做得了。我说这一顿饭累死厨子了。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这大好日子咋还穿件旧衣服呢,显得多不隆重。卢琉桑正矜持地漱口,听了我的话便抬头瞅我一眼:“在我心里,只有大婚的日子该隆重。”
我一时嘴快接了句:“那是,要不人家错把别人当新郎送进洞房你就亏了。”
卢琉桑咳了两声,然后用帕子擦擦嘴角,狠瞪我一眼:“你咒我当乌龟?”
我这才思忖过来刚才那话说快了,赶紧往回说:“谁当乌龟也轮不到你卢公子啊,你看你和乌龟长得一点都不像。礼送到了,饭也吃了,那我先回去了,恭喜恭喜。”
“一点不诚心,光光,过几日朝廷在曲江池办杏园宴,看热闹去么?”卢琉桑问我。
我有点小心思,想去,马怀素也及了第,我想看看扬眉吐气的马怀素,可又一想,看了又怎么样……
卢琉桑说,去吧,我这辈子及第这么一回。
我说,我可以跟着别人去看热闹啊,我又不是只认识你一个。
卢琉桑笑,黑釉眼珠转了转道,别人?你确定你认识的别人及第不会是在五十岁的时候?
我说等我五十岁的时候看我儿子及第不就得了。
卢琉桑一脸欠揍的笑,他说,那看来你要多生几个,而且,每一个都不能像你才有希望。
我说我有钱,我帮他疏通关系,一年及第一个,玩儿呗。
卢琉桑又瞪我,我发现我又说错话了,不管卢琉桑是行了卷或是怎样,总之及第了就是本事,我这会儿也没个眉眼高低提这事儿……真傻。
“那你更要去了,到时候也看看卢琉桑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我总不能这样被你冤屈了一辈子。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扮作我的小厮跟着,仔细瞧着。”卢琉桑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借坡下驴一咬牙,去了。
就当去见马怀素最后一面,从此后真的了了、断了念想。
回到邹家晚上才见着老骆驼跟他回了话,老骆驼问我余家的事儿,我说也成啊,余公子看起来人挺好,余夫人对我似乎也还满意,大约嫁过去不会受婆婆的气。
大概是我念头改得太快,老骆驼有些诧异,盯着我看,满脸写着三个字:书生呢?
我笑笑,我说才知道书生早早已经定了亲,就算嫁过去也是做小的,这年头小的名声都不好,何况我堂堂大小姐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当小呢,多没脸面,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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