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查算了算,四年前正是高桐新拜为相的时候。问道:”既然人人知道马家的嘴脸,那他还做那些铺桥修路盖慈济堂的事情做什麽?”
宋亭不屑地一笑说:”他铺桥,要从桥上过就得要给钱;修路?专修他看好的街面,修完了便是他的了;盖慈济堂本是抚养孤儿弃婴,可是您几位去看看,里头有多少好人家的儿女!都是他搜寻的美貌小童!他天生好色,男女皆不放过,前日里才娶了第十一房小妾!”
陈查想到日前看到贺喜的场面点头问:”照理说他捻死你跟捻死个蚂蚁似的,怎麽还留著你们性命呢!”
宋亭愤然道:”马家放言要让我们生不如死,让所有人看看和他们作对的人就是如此下场。” 宋亭说完,叹息一声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那马家狐假虎威,随著国相权势,我宋家惨境,我兰泉县困苦竟是无人敢伸援手。”
陈查仔细询问了许多,忽觉韩重半晌没有言语,忙看他,果然见韩重剑眉深锁,手指轻叩桌面陷入沈思。
宋亭见韩重良久不语不知他作何想。正说著,小蓝在外面道:”爷,小的回来了。”宋亭忙起身出去,陈查跟上,眼见著小蓝用带风帽的大氅裹著一位老者,陈查忙安排他歇息用饭。
韩重独坐在房中,看著眼前油灯,手指捏的嘎崩直响。此事哪里有宋亭所说这般简单,仿佛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根叶鲜明错综复杂渐渐显在眼前。
织造府内征用织户织机都会将承领者的姓名、年貌、籍贯造册存案,以备查询。每年工银上千万两,这马盖胆敢将工银昧下,难道他竟能独吞了不成。这上上下下,从邯都郡太守到京都内侍省都逃不了干系。动一个马盖容易,动一个邯都郡太守也不难,难的是牵扯出的真相,内侍省位列宫中,谁知道幕後之人是龙是凤。
正在沈思,门帘一掀,陈查进来了,笑嘻嘻地说:”爷,您可是接了个狼牙棒,还是拿的带钉的那头儿。”韩重展颜轻笑,知道他也听出了端倪。陈查问道:”这事儿......您有什麽打算?”
风打窗棂,呼啸声过,韩重狞笑一声,眼中煞气迸出,冷冷地说:”忠臣义士都作了我剑下亡魂,还在乎这些个魑魅魍魉?!”
清早,天空灰蒙蒙云头压低,街面上刮起阵阵妖风,盘旋著将沙土带到半空,一路走过便是尘土满面。
兰泉县衙一人急步而上,擂鼓鸣锺喊冤,惊得衙内的县令梅新急急忙忙升堂。
堂前高挂”明镜高悬”,暖阁前列著桐棍、皮槊、肃静牌和刑具。刑房、站堂衙役手拿水火棍,齐喊堂威。梅新一看堂下,竟是穿戴整齐的宋亭,不由得心内吃惊。
兰泉县这几年莫说含冤,就连分家寻狗都不到这衙门里来,谁不知道这县令就是马家看门狗,此时见有人击鼓含冤,慢慢地围拢了人群上来。
宋亭高举状纸,将马盖桩桩罪状一一当堂诉来,听得门外百姓人心大快。梅新暗自皱眉,一拍惊堂木说:”你这个刁民,屡教不改,竟然还敢胡言乱语,来人!”说著,抽出签子来喝道:”给我乱棍打了出去!”
两旁衙役应声而出,水火棍高举。”慢著!”只听一声高喊,百姓中走出一人来,身穿蔚蓝色皮氅,头戴灰鼠暖帽,一张脸黝黑俊朗,露著一口整齐的白牙,缓步上前道:”好个县令,不传被告、干证,不问青红皂白,谁人许你枉法!”
”陈、陈将军?” 梅新惊诧站起来,不知为何陈查居然干涉此事。
陈查走到堂中看了梅新一眼,回身对围观百姓拱手道:”兰泉县百姓听著,我乃平王麾下骠骑大将军陈查是也,今日路过此地,见有苦主喊冤,诸位放心,若是这县令包庇枉法,本将军手持平王龙吟剑定将他斩首堂前。”
”好!”围拢的上百人齐齐爆出喝彩声,人人翘脚观看。
陈查将韩重宝剑抱在胸前退到堂外,嘴角轻挑,笑说:”梅大人,请吧!”
梅新不知陈查葫芦里卖得什麽药,有心欺哄却不敢,谁不知平王韩重统领百万大军兵权在手,跺跺脚南越也晃三晃,连皇上都礼让他三分。他的龙吟剑乃皇上钦赐,虽不敢说上斩昏君下斩馋臣,但砍死个把七品芝麻官,那不跟切菜似的?!
梅新额冒冷汗,後脊梁冰冷。一边是平王,一边是国相,掂量了半天,梅新一咬牙,拿起朱笔写了马盖的名字,由刑书唱名,皂隶赶去马家传唤。一众百姓翘首以待,街面上奔走传告,不多时,县衙外围拢了上千人,挤得水泄不通。
一路上韩重亲驾马车。将车停下牵著小江的手下来。小江一看,眼前是一所高大的建筑和住过的宅院都不一样,高挂著匾额写著”玄心院”三个字。韩重知道他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笑笑说:”这里是供奉道家真神九天玄女娘娘的地方,来,里面看看。”
院落里有些破败,柱子被虫噬得厉害,屋角梁前都结著蛛网,当中供奉著九天玄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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