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上学吧,那时我已经工作了三年。”
“大四,正准备毕业。”
“因为毕业去了上海吗?”
“也不是,因为那时家里出了点事,自己也遇到了些问题。”一直看着左侧车流的池澄转过来面朝赵旬旬。
“自己的问题是失恋吧。”赵旬旬勾起嘴角。
“你又知道?”池澄笑着问。“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遇到的最大问题,既然不包含家庭因素,那除了感情挫折,就只能是ròu_tǐ创伤,出现了大的伤病。看你的样子四肢健全,也不像病后余生,那就多半是失恋。”
“你像个神婆。”赵旬旬说:“我亲生父亲是个神棍,职业的。”
“真的假的?”池澄失笑,“你的料事如神就是遗传自他?”
赵旬旬也笑,“什么料事如神,我记得他预测坏的事情通常都会灵验,好的就很少。惟独有一次,他说神仙告诉他会有富贵的晚年,结果几年前他从某个有钱的傻瓜那里骗到了一笔横财,刚到手还没捂热,就因为喝多了死在车轮下,死时是挺富贵的,相对于他这辈子来说。只不过他没料到的是晚年来得那么快。”
池澄观察赵旬旬的脸色,发现她确实没有太多悲戚之色,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那笔钱最后留给了你?”
“嗯。但是横财不是好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我就稀里糊涂地花了。”赵旬旬说。
池澄说:“这不像你。”
赵旬旬一怔,嗤笑道:“你知道什么像我?”
说话间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往前大大跨越了一步,原来前方有个下水道井盖。赵旬旬对这样的潜在危险从来就是避而远之,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站在一个也许一脚下去就会面临灭顶之灾的陷阱上。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少年得志,意气飞扬的池澄也会有这个下意识的避险动作。
“三年前你离开后就去了上海?”
池澄摇头,“在国外混了两年多,然后才去的上海。”
“富二代嘛,我明白。”赵旬旬说。方才席间她似乎听到谁提起过,池澄家境颇丰,在自家公司任要职,也称得上年少有为,和邵佳荃再般配不过。
“我看你就未必明白。”池澄把一片人行道上的落叶踢飞。“我父亲是再婚的,之前我是跟着妈妈,她死后才回到父亲身边。他有钱,但是发家靠的都是我继母的家底,他们另外有一子一女。我之所以在国外两年多,不是一心求学,而是那时我爸爸怕继母不能接受我,所以打发了出去。”
赵旬旬点头,其实她还是明白。她不是没有在重组家庭生活的经历,十四岁随母亲嫁入环境犹如天壤之别的曾家,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她心里从来没有觉得安定过。只不过她不打算与一个未来的远房亲戚深度讨论这个问题。
“你呢?三年前你在干什么?”池澄的视线停留在赵旬旬身上。
“辞了工作,嫁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赵旬旬不也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如她一般,自小勤奋学习,成绩不错,但未必有多热爱知识;就业后工作尚可,生活足够,可也从没有想过要打拼为人上人;到了适婚年龄,嫁一个大家眼里都还算优秀的男人,婚姻美满,却不曾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人活着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选最正常的路会让自己感觉比较安心,没有为什么,结局也不会有所不同。当年她在一个知名企业做财务,这样靠谱的工作让谢家对她也多了一份满意,婚后谢凭宁却希望她回归家庭,为他打造一个坚实的后方。她起初是不情愿的,不是因为事业心,而是因为不想断了自己的后路,直到她发觉如果她拒绝,有可能危及婚姻的稳固,再加上谢凭宁主动提出每月将不低于她工作收入的钱汇入她账户,她才顺水推舟同意了。就这么庸俗。其实赵旬旬不爱钱,但她爱安定。从容的经济是安定的必要非充分条件,这个她一直是懂的。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又矮了回去,就这三年而言,她连阅历也未必能俯视小她三岁的池澄。
因为航空公司承诺池澄的行李最晚将于明天夜里送到他下榻的酒店,所以他在商场不过是挑选贴身的换洗衣物。赵旬旬站在某知名内衣品牌的男士专柜旁看着左挑右捡的池澄,难堪与错位感油然而生。
在几个小时前,打死她也不信她的人生经验里会包括在商场陪未来的小姨夫买内裤。这让她感觉自己像领着贾宝玉午后春睡的秦可卿。再加上并不刻意避嫌的池澄时不时将其中的某一条拎到她面前,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她只能选择沉默。
难道要她回答:“我觉得很适合你。”或者“这个颜色跟你不搭。”
赵旬旬盼望着池澄的挑选尽快结束,但池澄却显得兴致勃勃。为了实现如谢凭宁所说的“早去早回”,她横下心随便指了一条给他建议。
“我看这个不错。”赵旬旬说。
“是吗?”池澄拖长了声音,“你喜欢这个?”赵旬旬简直要晕过去,他自己的内裤,跟她喜不喜欢有一毛钱的关系?她把手一挥,“还行吧,马马虎虎。”
“你自己的也是那么马马虎虎挑来的?”他看起来自然而随意,仿佛没有感到一丝的突兀,这令赵旬旬也生出了几分错觉,难道一直神经过敏的那个人是她?这个社会已经在她洗床单的时候不知不觉演变到了外甥媳妇和小姨夫,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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