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冷予瑾回道,“那个三火,之前以为阿柏叔死了,就来向幽谷昭复仇。我记得阿柏叔之前说过他与你爹也有深仇,若这次不是他下的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三火了。阿柏叔可能也知道些什么,所以与三火重聚后,就给了你那个锦囊。”
啼莺听后也觉得冷予瑾分析得在理。而且,关于黑鸦与自己父亲的深仇,他比冷予瑾知道得更多一些,于是他很快便理解了黑鸦这些举动的用意。黑鸦仍然恨着左惊鸿,他并不想救人,但是他大概放下了许多事,又想对啼莺示好,这才送来锦囊和信报。
想到这里,啼莺对冷予瑾说:“我觉得阿柏叔虽然支持我去救人,但他大概不想出面。待会儿我们收拾了行李,也不要去打扰他了,就让门徒报个信吧。”
冷予瑾点头应下:“也好。”
定下来之后,冷予瑾也就不耽误时间了,拦腰抱起啼莺,运起轻功回了巽阁。两人动作迅速地收拾好行李,啼莺也将锦囊找出来贴身收着,便准备上路了。
他们刚出了巽阁的院门,正打算找一个相熟的门徒去报信,就瞧见平常总在正殿里候命的一个门徒拿着一个包袱匆匆走了过来。这人见到他们,便挥了挥手,直直朝他们走来。
“冷大夫,林大夫。”门徒对两人作揖,接着说,“副门主知道你们要出谷,命我给你们送来面罩和一些珍贵药材,并让我转告你们,毒烟林外已经有马车候着了,请多多保重。”
冷予瑾将包袱接过来,同时啼莺对门徒说:“有劳了。我们师徒急着出谷,还得劳烦你帮我们给副门主带句话。就说他的好意我们记下了,待办成了事,再回来谢他。”
门徒点点头,将这句话记下,返回正殿之后,将啼莺说的话原样转述给了黑鸦。黑鸦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啼莺和冷予瑾戴着面罩走出毒烟林,便看见了一辆与前年秋天两人出谷赏枫时黑鸦安排的马车一样规格的豪华马车。车头坐着一位车夫,是之前随冷予瑾一起去阑州瘟疫防线据点的三位车夫之一,算是熟人了。
打过招呼,冷予瑾将啼莺送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两人进了车厢一看,矮桌软垫,茶水点心,样样配备得齐全,另有一些粮食日用等放在角落里。
啼莺今日经历了大惊,后来虽然从冷予瑾处得了些安慰,但神经还是不能放松。现在上了马车,软垫又很舒适,他便开始觉得困倦,靠着冷予瑾睡着了。待他在睁开眼,已经是深夜时分,马车早已停下不走,而冷予瑾背靠着车厢、双手环着他坐着,此时也睡着了。
缩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啼莺心里仍有担忧,却也安稳。就在将近三年之前,他也这样和冷予瑾一起在马车车厢里过夜,只是那时这人怀里抱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一柄剑。如今,自己在他怀里,剑在这人身边,或许他们两人都比以前更有安全感了。
那时啼莺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这个人却仿佛天神降世,对他说“这世上还没有我冷予瑾救不了的人。”后来他慢慢看清楚,岂止是没有冷予瑾救不了的人,这世上就没有冷予瑾办不成的事。所以,这一回,他的父亲肯定也能医治得好。
啼莺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将手搭在冷予瑾的手上,闭上眼继续睡了。
从阑州幽谷到峒州左家,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之前那些在城门审查的官兵或许听说过冷面阎王,但不一定知道冷予瑾是谁。但经过去年的治退瘟疫之事,冷予瑾的名字传遍了沅国九州,就连小孩都知道这人是活神仙。见了冷予瑾的通行令符,官兵很快便放行,有些地方官还会来他们住的客栈拜访。
很凑巧的是,其中一位阑州的地方官在拜访时提起了阑州霖陵郡的贺家。啼莺这才知道,贺家和霖陵郡的郡守及上下线若干官员都落了水。他们暗中勾结牟取私利的事惊动了京中朝廷和武林盟,一件件查下来令人瞠目不已,甚至还牵扯到了谋反之罪。光问斩的就有数十人,入狱和流放的更是不知数,成了去年的一桩大案。
其实这个消息早就送进了幽谷之中,但黑鸦没有告诉冷予瑾和啼莺,他觉得没有必要打扰他们。他们去年为治退瘟疫出谷,那会儿所有人都很忙,也没谁来跟他们闲聊这些八卦。机缘巧合之下,这么大一件事,他们现在才得知。其实冷予瑾和啼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悠然自得,心里压根就没有装这个事,黑鸦其实还是了解他们的。
听了这件事的当晚,入睡的时候啼莺问冷予瑾:“师父,我有点不安。他们落到如此境地,与我们脱不了干系。唉,我是不是又多想了?”
冷予瑾抱着他,安抚道:“你天性向善,总会想他人之好,自己之错,这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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