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牧舟看着手机屏幕,目光若有所思地停了两秒,然后放下手机转了个身,继续整理办公室。地板上摆着两只纸箱,其中一只已经装满。闻牧舟正将一叠叠的书籍与文件夹装进剩下那只箱子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动。
申海倚在办公室门口,微微喘着气说:“我猜你应该是在这儿打包东西。”
“……”闻牧舟有时候,也是有点震惊于这个小朋友的脸皮之厚。
“这些是要搬回家去过暑假吗?”申海问。
“是的。”
“我在楼底下看见你的车了。”申海一边说一边就俯下身,轻轻松松抱起了箱子,“我帮你搬下去吧。”
“哎,不用——”闻牧舟阻之不及,只能看着他青春矫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意气飞扬、遍身落满光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被时光染上一丝y-in霾。
闻牧舟将剩下那只纸箱封上胶带,扛在肩上走下楼梯,半路上遇见了空手折返的申海。申海伸出双手想接,闻牧舟摇摇头说:“没事,不重。”申海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把箱子装进了闻牧舟那辆车的后备箱。申海看着闻牧舟合上车后盖,低声说:“教授,开学见了。”
“你也要回家了吧?”
“嗯,我明天的火车。”
闻牧舟拉开车门:“上车吧。”
申海一呆。
“你帮我搬了东西,我请你喝杯咖啡。”
申海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忙不迭坐上了副驾驶座,像是生怕他改变主意,刷拉一声扯出安全带系上了。
闻牧舟眼中有淡薄的笑意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某种更深的情绪取而代之。
咖啡馆依旧离学校很远。闻牧舟举起杯子滋味寡淡地抿了一口,望着对面双手捧杯珍而重之啜饮的少年,开口道:“以前,我做过一个课题研究,主题是青少年在全球文化影响下的语言变化。”
申海没想到他会提起这茬,一时无法领会用意,只能用眼神表示疑惑。
“我假扮‘阿紫’时跟你提到过的那些腐文腐漫,是流行文化的一部分,所以也被我写进了论文中。而且,出于某种投石问路的私心,我在这部分着墨比较多。那篇论文后来流传甚广,许多业内权威看过,我的同事也都看过。”闻牧舟笑了笑,“你猜猜我收到过怎样的反馈?”
“教授……”
“就事论事的,说主流文化之外的糟粕不必认真对待,三五年后便会被淘汰。发散思维较强的……那可就不仅仅是针对论文了。”闻牧舟语调悠然得近乎冷漠,“你大概会以为高校学府的文化氛围,会比其他地方开放包容。其实理想终归只是理想。”
申海急了:“我知道,我也有体会啊!但是事在人为,只要我们——”
“大学离世外桃源太远了,当教授更谈不上高枕无忧。”闻牧舟垂着眼,这番话说得语气平稳,“我家几代为人师,我之下大概不会有后代了,但我从小到大,从未想过去做教书以外的事情。为此我放弃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任何一条路上,有所得必定有所失。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我更愿意保全这既定的人生路线。”
“……”
闻牧舟终于抬起眼睛,望向申海的表情,低低笑了一下:“大人就是这样无趣。”
申海哽了半晌,才从结了白霜的肺腑吁出一口寒气。
“为什么?”
闻牧舟端起咖啡,发现自己手指在打颤,又掩饰性地放下了。
“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你就是有。”申海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没有,你一开始就会干脆拒绝,不是吗?我不求什么山盟海誓,只是想亲近你照顾你,明明是世上最单纯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么……那么……”
闻牧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老了,申海。你还没看清大人的本质吗?几十年前发着誓要抗争到底的,现在一条条的都妥协了。”
他显得疲惫而消沉。申海犹豫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就是这个意思。”闻牧舟笑道,“你这样聪明,早就该看穿我了。别说我的心是r_ou_做的,哪怕它真是冰块,到现在也该被你捂出裂缝了。可我玩不起,我真的玩不起……只能投子认输。”
他说着示弱的话语,却将申海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坚冰。申海艰难地试图透过冰层呼吸:“我愿意等。”
“申海!”
“我想好了,等我走出这座校园,多少变得可靠一点了,就回来找你。就算不能行走在阳光下,我可以偷偷地喜欢教授,教授也可以偷偷地喜欢我呀。”申海说着又高兴了一点,“你放心,我胆小怕事得很,不会惹麻烦的。”
闻牧舟险些动容。
他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不得不低下头去:“你一点都不胆小,你比我勇敢多了。大好年华,何必为我这种人委屈自己?认清了我的真面目,就别再浪费时间了,去找一个能够亲近你、照顾你的人吧。”
或许连闻牧舟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让申海看见自己真实的情绪,有些惆怅,又有些悲凉。
他像要取暖般双手捧紧了咖啡杯。
申海沉默片刻,突然伸出双手贴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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